萬龍寺之行在眾人或是緊張或是期許的等待中到來,晨光熹微,涼風習習,皇城的正門已經打開了,接著就是閑置三年的儀仗整齊劃一的出了門,踏上了在前一夜就灑掃完成的大道上。前有禁衛軍開道,后面則是一批宮人壓尾,到了城門口,則會有官員和此次中榜的青年才俊加入。
云非卻是緊隨著蘇沐澤出行的,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找來的一頂比較合乎禮儀規定的黑頂青簾轎子,夾雜在人群中,向前面慢慢的移動過去。
云非自從隊伍出了皇城心情就開始焦躁起來,感覺不是很好,一反常態的沒有坐在自己的轎子里而是到了蘇沐澤的龍攆上,白紗遮擋著基本上也看不出來里面多了一個人。
蘇沐澤很是厭惡跟云非單獨待在同一個空間里,每次他都會覺得自己面前是站了一個閻王,弄得他丑態百出,顏面掃地,丟人至極。
此次又有他跟云非頂撞在前,蘇沐澤更是如坐針氈,屁股下就像是墊了一張滿是銀針的墊子,扎得慌,扭來扭去的沒個正形,心里忐忑個不停。
云非忍不住皺眉,低聲斥道:“陛下!”
蘇沐澤像是突然失去了操偶師的木偶,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僵硬的保持著最后那一瞬間的動作,別扭的坐在那里。云非心里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蘇沐澤到底是因為什么總是覺得他是洪水猛獸,縱然當時宮變時給他留下的陰影過大了一些,但是當年的宮亂跟他又沒有多大的關系。
云非看蘇沐澤的姿勢實在是別扭,就移開了視線,蘇沐澤連忙換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期間眼睛一直盯著云非,生怕云非會突然看向他一樣。
感受到那恨不能在自己身上戳上兩個窟窿的目光,云非心里就有些苦笑不得,這種情況若是以前也無傷大雅,但是現在蘇沐澤如果真的要走那么一條路的話,這絕對會是他最大的攔路虎,甚至能決定他的成敗。一個帝王,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弱點,這點很多年前那位年輕的帝王已經用自己的命給他上了一課。這次他絕對不會犯這個錯誤。
因為前兩天就通知了全城的百姓今日的出行,所以今天早上特別安靜,靜的只有涼風吹動眾人衣服的索索聲,還有近乎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云非的心卻越崩越緊,臉色也不自覺的沉了下去,這點變化自然沒有逃過一直觀察著云非的蘇沐澤眼睛,蘇沐澤也開始惶惶,無措的小聲喊道:“丞相?”
云非看過去,蘇沐澤立即秒變啞巴,在心里已經連扇自己好幾個耳光,沒事喊什么丞相!沒出息!
“并無大礙,陛下不必緊張。”云非話音未落,龍攆就一陣晃動,伴隨著的是外面眾人的驚喊以及兵器相撞的清脆聲。
蘇沐澤臉上頓時褪去了所有的顏色,蒼白一片,雖然嘴片抖得像篩子,但是腦子卻從來沒有這么思維迅捷過,立即反應過來兩個字:行刺。
“丞丞丞丞丞相?”蘇沐澤下意識拽住云非的袖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云非反手將人拉到了一邊,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一道寒光穿透白紗“嘣”的一聲射在了車壁上,雪白的箭翎依舊顫動個不停,隨即龍攆劇烈晃動,宮人竟然直接將車輦扔了,只顧著自己逃跑。
蘇沐澤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手里那片衣袖卻是越拽越緊。云非直接帶著人出了龍攆,才一出來,蘇沐澤就嚇得腿軟了,只見街道上已經躺下了不少尸體,還有一些人受了重傷躺在地上呻吟,而周圍忙于打斗的眾人,則時不時踢上一腳,甚至蘇沐澤親眼看著一個傷者被人踩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