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得粗鄙,楊子云卻不以為意,只燒紅了臉,蚊子般哼哼:“可是還有二年她才過門。”
兒子這是等不及了!楊魯氏卻覺得十分欣慰,兒子都十七歲了,本來也該搗鼓搗鼓,知道女人的味道了。自己家兒子千好萬好,不好的只是柳桃那個狐貍精,一貫會勾男人,偏偏年齡又小,這時還不能生養,白白耽誤自己兒子幾年咧。
柳桃被爹叫去怒斥一通,她只低頭乖乖受著,轉頭若無其事一樣。柳仲生都給她氣笑了,對著李氏嘆道:“她這到底是心寬呢還是臉皮厚呢。”
李氏也發愁到時這大女兒會乖乖上花轎嗎?不過好歹還有兩年,兩年里發生什么誰都不能說死,說不定楊哥兒就一鳴驚人得了功名呢。
柳桃在自己房間里看著菜譜,那黑團團一樣的字別人也看不懂,她倒是津津有味。柳葉在屋門口探頭探腦,又被苦惱住了,要不要對姐姐說聲恭喜呢,自己還給姐姐繡了條鴛鴦帕子做禮物呢。楊姐姐說了一聲恭喜被姐姐罵得狗血淋頭,自己可真有些不敢。
“桃兒”李氏叫一聲,柳桃站住,手里還摟著一籃子枇杷。
“娘有什么要緊事情沒有?沒有我要熬枇杷露去了,嬌嬌說馮伯伯嗓子癢,吃這個再好不過的,我熬些送去。”
李氏想跟女兒說些貼心話,也想傳授一些日后馭夫秘訣和婆媳相處之道,偏偏大女兒就這樣直直的站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沒有害羞,沒有期待,也沒有歡樂。
“沒事我就先去廚房了,熬果醬人離不開火,我暫時騰不出身來,娘有什么事叫李媽。”柳桃說完轉身,削瘦的背影挺得筆直,不像在自己家里,好像在奔赴戰場一樣。
不管柳桃快不快活,這個家里至少是快活的。春天美好,夏天鮮活,隨手采一支花插在瓶子里屋子就亮了,盧溪月和這個家已經融成一體般,柳仲生有他陪著說不出的輕快,好些見識也增長了,好些疙瘩也解開了。
柳葉無憂無慮成長,李氏雖然還不時憂慮大女兒的親事,但不管怎樣這事兒已經定下來,所要做的就是準備和等待。
屋檐下擱著的木盆里浸泡著艾草,摘艾葉,染青團,圓的是甜餡,月亮狀的是咸餡。柳桃舔舔指尖,瀝出的青汁沒煮沸前又苦又澀,以前都是他幫自己采嫩艾草心,幫自己攪拌漉汁,甜餡他也愛吃,咸餡他也愛吃----
柳葉捧著新出籠的青團跑過來,呼哧呼哧著,不停在手心倒來倒去,“月哥,幫忙吹吹。”“仔細燙了手”盧溪月慌忙用手帕托過熱騰騰的青團。
柳葉就著他的手咬一口,滿足的呼出熱氣,看著藍藍的天,不由央求:“月哥你帶我出去去河邊放風箏好嗎?”
往年這時節姐姐和小春哥都帶著自己在河邊玩,小春哥和姐姐的風箏都放得老高老高的;嬌嬌姐和馮五哥也來,大家滾在別人的菜花田里滾得一身金黃,姐姐都會做很多好吃的,嬌嬌姐也會帶一大堆好玩的好吃的來。
和秀秀姐在一起久了又覺得以前姐姐帶著自己到處瘋跑瘋玩其實也很不錯呀,現在姐姐除了做事就是做事,臉上也沒有笑容,更沒心思帶自己外出。
盧溪月不會放風箏,只能陪著柳葉在河邊柳林散步。“月哥,姐姐定了人家卻一點也不開心呢。”柳葉說著自己的擔心。
姐姐以后要叫那個楊嬸子做娘,唉,她就不是自己家的人了。想著柳葉嘴里的豆沙餡都不甜了,小臉兒皺起:“月哥,姐姐太可憐了,連笑都不笑了,這樣就是文靜的女孩兒了嗎?這樣楊哥哥才喜歡嗎?”
“不單單是文靜,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潔身自好,貞靜賢淑,貞是排在第一位的。”盧溪月只差沒明說別學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