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云別別扭扭的提著個籃子來到甜水井街柳宅,自從被學政贊揚過后楊子云自信心膨脹,內心對柳仲生隱隱也不大看得起,覺得他的學問已經不足以教導自己。倒是中途出現的盧溪月著實折服了他,本想和盧溪月同吃同住、共同切磋學問也好長進些,可沒想到人家盧溪月不帶他,叫楊子云惆悵過后又滋長起另外一種不滿。
柳仲生把盧溪月好吃好喝供養在鄉下,卻不知道主動開個口也邀請自己同住,一把米一個人也是養兩個人也是養,這就是看不起自己了,只覺得那盧小公子光彩奪目全力巴結去了。哼,有朝一日自己魚躍龍門,倒要仔細看看這些小人的嘴臉。
李氏接了籃子交給李媽收好,李媽不客氣的打開一看當即就撇了撇嘴角,里面就一包桑皮紙包的月餅,既沒有一對酒也沒有條肉,更沒有什么捎給她家大姑娘的禮物。
楊子云裝模作樣端坐了,眼珠子卻忍不住四下看,他想看看柳桃。楊子云決定明年下場自然現在全部的心力都花在學業上,哪怕做個樣子也需釘在書桌前,而柳桃除了去滿香樓、偶爾買買菜其他地方都不去,反而難得見到她。
她現在長成什么模樣兒了?可更大一些了?皮膚更白皙了?楊子云不免心猿意馬起來。可是他到吃完中飯告辭柳桃都沒露面,只能怏怏不樂回去了。
“我說柳家真不厚道,他家今年多了進項,給咱們家的回禮怎么就沒多?”楊魯氏翻著兒子帶回的回禮,滿臉不高興。
“這不還成?”楊秀才倒是喜滋滋的把兩壇子黃酒拎出來“我兒帶去的是瞎子家的土月餅,親家回的是留芳齋的。這留芳齋的豆沙兒餡月餅可是多年沒嘗過了,娘子快切個來。”
“灌了你的黃湯去挺尸!”楊魯氏唾道“這餅兒正好給我兒送先生,省些開銷。”
柳仲生停了私塾,把楊子云推薦去李夫子那里,雖然說束脩都是柳家出,但是給先生的節禮之類楊家總得自己出。
楊魯氏又看看兒子已經不在廳堂,扯起喉嚨喊楊秀秀“秀秀,你哥哥怎么了?就睡下了、吹了風不舒服么?”
楊秀秀從柳葉那里打聽了一肚子八卦,此刻巴不得娘老子一問,話噼里啪啦往外冒:“還不是為了柳桃那丫頭!娘,哥哥去柳家提節、柳桃都不在家里呢,她去馮家和馮嬌嬌一道過節了。”說著楊秀秀嘻嘻笑了:“娘,我看哥哥著實喜歡柳桃,做夢都叫著柳桃名字呢。”
話音未落楊秀秀頭上狠狠挨了一下,楊魯氏破口大罵:“你這死丫頭敢編排你哥哥、看我不大嘴巴抽你!你有閑功夫在這里碎嘴今天不把衣服洗完、雞喂完、帕子荷包做完你不要睡覺!”
楊秀秀后悔不迭不該加后面那句,她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哪里能聽到哥哥睡夢中說什么,不過是想多給柳桃添一瓢污水罷了。雖然有了柳家的資助家里生活改善不少,可楊魯氏依然帶著女兒刻苦做針線活,這女兒不能養著白吃米不做事,楊魯氏對于柳家送小女兒去讀女學是不以為然的,私下認為這筆錢用來資助自己兒子該多好。
“娘,滿香樓出來個馮餅,可俏著呢。柳桃跟馮嬌嬌那么要好,怎么不要她送幾個來吃吃?”楊秀秀去后院洗衣服時、不甘心嚷著,最后給柳桃下一道眼藥。
“什么馮餅?”楊魯氏嘀咕著。邊上楊秀才搖頭晃腦:“聽說是滿香樓今年新出的點心,咸口的。本來是馮老板專門送貴客的,因味道獨特才在滿香樓發賣。”
“咸口的、那能吃嗎?”楊魯氏疑惑著,卻也被“貴人專用”引得心動,一個餅竟然要五文錢,五文可以稱一斤瞎子家的土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