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娘倆房里說私房話時楊秀秀淚盈盈的剛剛張口要訴苦就被老娘堵住,“你有個屁的不如意,老鼠跌到米缸里吃好喝好,還哭個什么!小心哭哭哭、把自己福氣都哭沒了。”
“娘,我看著他那一身肉就想吐,你都不知道他怎樣作踐人的。”楊秀秀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
她不是一個富有想象力的人,也沒有什么大的志向,到現在她都沒明白端午節在河邊的事情是怎么發生的,而當嫁給馮金寶已成定局她也說服自己好歹從此以后不愁吃不愁穿,也是個少奶奶了。但是她從沒聽說過富貴人家還有這等糟踐人的法子。
楊魯氏用力點著女兒額頭:“你做人家娘子就是要服侍你相公的,你不伺候難道叫男人去找外面的姘//頭?你給我瞪大眼睛,姑爺方頭大臉是個好面相,有享不盡的福,你不要作死。”
看楊秀秀一雙眼睛哭得紅紅的,楊魯氏一邊罵她一邊拿了粉匣子來要給她撲粉遮掩一二,以免得罪女婿。
吃完飯小倆口回家,楊秀秀看著自己娘,眼神可憐極了,仿佛在無聲求救,馮金寶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娘子,上車罷。”
馮金寶身體肥胖,他一個人就幾乎把車廂塞滿了,楊秀秀蜷成一團,她偷偷瞄著馮金寶,見他在閉目養神不禁松口氣,不料一陣劇痛傳來,楊秀秀瞬間涌滿淚水。
楊秀秀這樁親事對外人也只是一件談資,雖然之前有采花賊的艷聞,婚禮又冷清,但她畢竟是正正經經嫁人的,俗話說錦緞被子蓋雞籠,面子有了誰管里面的齷齪呢。
只有柳家一家人覺得這樁親有些說不出的古怪。柳桃曾悄悄問馮嬌嬌五哥怎么看上楊秀秀了,就算可憐楊秀秀也犯不著賠上自己一生呀,又不是他害楊秀秀遭賊人的。然后又問自己要送什么禮呢、畢竟是五哥成親。
馮嬌嬌說,五哥說了你千萬別送禮,又不是什么喜事。那天也不宴客,只把楊秀秀抬進門就完事了。
不是什么喜事,這話說的!那馮五哥為何又要結這門親呢。柳桃想不明白。最后李氏送了一套銀頭面,也算她們一家的禮了。
只不過楊柳兩家都要忙著更重要的一樁婚事了。楊家女兒出意外、兒子院試遭挫,而柳家這幾年身家看漲,楊家此時倒也不敢再拿喬。柳桃拖無再拖,眼睜睜的看著預定的吉日一日日臨近。
面對這樁親事馮嬌嬌到比柳桃本人還著急,嘴角冒出幾個大火泡。她面目猙獰的跟馮金寶說:“五哥,要不我們買通人牙子把楊東云打一黑棍、拖入暗巷然后賣到鹽窠子里去吧?”
“嬌嬌,咱們現在和楊家也是親戚了,怎么能這樣做事呢”馮金寶細聲細氣道“我叫你五嫂回娘家去說說,大舅哥今年不宜娶妻。”
玄都觀的大師掐指一算,文曲星今秋被慧星掃尾,若想文運昌盛的學子一年內都不宜動婚慶。楊魯氏聽得合掌念佛,也不管算卦的是道長,謝的卻是阿彌陀佛。
楊魯氏再次感概女兒嫁得好啊,如果不是嫁入馮家哪里有機會來這玄都觀為家人燒香打卦呢,這玄都觀的大師一百文起卦一次。
難怪自家兒子今年進學失利,還是不該姑息了柳家那死蹄子。楊魯氏沉思著和楊秀秀一起出得觀門,楊秀秀盤個婦人髻,插著兩長一短三只金釵,身穿綢衫,然而不知為何眉宇間總有一絲畏色,就像被驚懼的游魚。
楊魯氏不是個對女兒有耐心察言觀色的,只看到女兒穿戴比在家里何止富貴了十倍就已經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