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那些食物不妥還說“哥哥們孝順,爹就只管受著。”懷著僥幸,騙著自己,就為了這雙藍眼睛,這是入了魔道了。
爹爹身體肥胖,簡直在地上滾爬,追著江水喊著嬌嬌,嬌嬌回來。馮嬌嬌呻吟一聲,蜷在地上,為何會變成如此?情之一字,為何有人至美至善,自己卻至丑至惡如此啊。她痛苦的翻滾著,明明一年前自己還天真懵懂,任性嬌氣,誰不羨慕自己,是為了什么萬劫不復啊。
這個冬天真的很難過,楊秀秀木然看著桌上的熬白菜,真是清水煮的,一滴油都沒有,她又看看巴掌大的院子,還有這么長的日子,慢慢熬吧。
螺螄巷的楊秀才一家子也在唾罵里搬走了,春天楊小秀才就要和州府的一個有錢小娘子成親,接爹娘去享福。可惜楊秀才沒福,倆口子坐的小船還沒靠攏州府碼頭就突然翻了,七手八腳撈人時楊魯氏抱著包裹聲嘶力竭叫著先撈東西,等七八個大包裹并楊魯氏躺在河岸上淌水時,突然想起還有個老秀才,人已經喝飽了水沉河底了。
年底柳秀才一家人在不起眼的一天也搬離了甜水井街,以至于很多老鄰居都沒察覺,愕然之下議論紛紛,大家理解,大概是不愿意睹物思人,大姑娘可是生在這里、長在這里呢。而接著據說是柳秀才的侄兒一家人變成了這里的新住戶。
雖然決定在青湖府生活當柳仲生一家并沒有住進留園。這是羅夫子建議的,“留園和你們不相宜,你們住著也不自在。不如我用一所宅子并一萬兩銀子跟你們買下如何?算我占個便宜。”她決定把自己的女學搬到留園來,這樣才不負留園雅名。
柳仲生贊成,留園他們住著就像受罪,那一大群仆傭李氏也自問駕馭不了。他們覺得羅夫子說的再實在不過,這本來就是意外橫財,有點兒燙手燙嘴,羅夫子愿意替他們解決心病真是再滿意沒有了,怎么會說是占便宜呢。何況以后搬到州府來以后還不是處處要羅夫子關照。
羅夫子給他們換的是石榴巷的一座兩進宅院,方方正正,坐北朝南,通風敞亮,很是周正。
進門穿堂兩邊是整整齊齊各兩間房子,做門房、雜物間、廚房和待客的小廳堂。后面的正房橫五左右各豎三,左手邊一個月亮門連著個小院子,里面三間廂房可以做客房并連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園。
天井里大缸養著金魚,搭著葡萄架;花園里疊著假山,小橋流水,一塊塊花圃按四季分布著,顯然是精心侍弄的。還有一口井,水質雖然不如甜水井街那口甘甜,卻也能夠入口,更主要是方便。
原來房屋已經配置了家具,生活器具一應俱全。羅夫子還把留園新置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器具幔帳全部搬過來給他們,弄得柳仲生倆口子覺得自己占了天大便宜,然而看著那一人高的烏木座子的自鳴鐘、那粉彩大花瓶,那大紅地毯,織金幔帳,心里也著實喜愛,真是滿堂富貴,再滿意沒有了。
仆傭是羅夫子從那一大群里替他們精心挑選了倆家子,剩下的都賣了把銀子給了倆口子。一家男的做門房跑腿,女的就管著灶上,兩個丫頭一個笨些做粗活一個伶俐些就去貼身伺候李氏;另一家夫妻倆人都是有力氣的,家里兩個小子都十歲上了,都可以用得上。
李媽如今榮升管事媽媽,只管著采買和家中細軟。李氏念佛:“大大小小竟然有六七口人來服侍。”
李媽也嘆息:“太太就享享福吧,太太過得好,外面的人也放心。”窗外明月高懸,那在外的大姑娘不知道如何了。
柳葉卻不住石榴巷,她還跟著羅夫子住留園。羅夫子想正式收她做干女兒,柳仲生倆口子求之不得,自家一破落秀才能夠給女兒什么地位,以后有羅夫子的庇佑小女兒的日子一定順暢,嫁了人夫家也不敢怠慢。
倆家就約了待到新年里留園正式宴客時就一起擺酒做個拜干娘儀式。羅夫子帶柳葉回夫家見見老太太,且不說張大太太和張思云見了柳葉的牡丹芙蓉佩心里是什么感覺,張思云出嫁時期已到,來不及細究里面緣故,只懷著無限糾結進京去了。而以后柳葉就正式被稱作柳明玉小姐,算官宦家千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