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縣令又拿起了驚堂木,這回他可沒再放開,而是重重地拍到了大案上,臉上笑瞇瞇的表情,也隨之消失了,換上了一副疾惡如仇的表情,厲聲斷喝!
但他不是沖著何孫氏和王屠記斷喝,而是對著何老族長斷喝,他喝道:“怎么,聽你現在的意思,你是要管何孫氏改嫁之事,是也不是?”
何老族長這次他無論如何不能再退縮了,身為何氏族長,族里出了丈夫剛死,尸骨未寒,妻子就想帶著家財改嫁的事,如果他再不吱聲,那他也沒臉再當族長了!
何老族長硬著頭皮,道:“小老兒身為何氏族長,此事一定要管,還望縣令大人開恩,這個……這個,小老兒要告何孫氏不守婦道!”
何孫氏和王屠戶又驚又怕,他倆剛才光顧著想以后的美好生活了,以為能帶著何俊仁的財產改嫁成功,從此過著幸福的生活,但卻忘了何氏族人會拼命阻止的,現在只能看縣令的意思了!
不過,他倆認為,房縣令挺糊涂的,而且貪財,為了何俊仁一半的家財,他會幫他們的吧?
然而,房縣令做為鵲橋,他的耐心明顯不好,牛郎和織女剛剛相會,他這鵲橋就罷工了,直接撤梯子!
房縣令說道:“何孫氏,你要改嫁給此人,你需當說出理由,為什么要改嫁給他,而不是別人,還有你這個人,你要娶何孫氏,也要說出理由!”
對何孫氏和王屠戶說完,房縣令又看向何老族長,這回他的語氣放柔和了,說道:“你們要反對他二人成親,也得說出理由,嗯,理由說出來之后,如果合乎情理,那么何孫氏便不得改嫁,而她的那一半財產,你們何氏族人,可以分之!”
房縣令用很柔和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可這番話聽在堂下眾人的耳朵里,無異于睛天霹靂,何氏族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又可以分財產了,難道不是白忙乎了?
而王屠記和何孫氏卻傻了,他倆可是真害怕了,因為何氏族人是知道他倆的事情的,何俊仁的人頭,就是何老族長讓人押著王屠戶去拿的啊,王屠戶本來已經逃走了,只要他不出來,誰也別想抓住他,可被房縣令一句話,又給騙出來了,現在這不是等于自投羅網么!
何老族長興奮得滿臉通紅,他終于英雄有用武之地了,雖然他年紀大點兒了,但也算是老英雄嘛,老當益壯!
何老族長立即就說了出來,他指著王屠戶,說道:“因為,因為這個人便是殺害何俊仁的真正兇手!”
王屠戶心驚肉跳,他已經預料到何老族長會指證他,可當這話當真說出來時,他仍舊是忍耐不住了,大叫一聲,呼地跳了起來,轉身就往衙門外面跑!
王屠戶有膽子殺人,可沒膽子被殺,他很清楚,殺人是要償命的,何俊仁死沒關系,反正命是何俊仁的,可他的命卻是他自己的啊,他不想被殺,他不想死啊!
公堂上的差役們立即就追了上去,這么多人都在場,要是讓王屠戶跑掉了,那大家的飯碗可就保不住了,以后也別在衙門口混了!
李日知小聲道:“看看,這個王屠戶的腦子就是不太靈光,他這時候要想逃得性命,應該是往房縣令這邊跑,抓住房縣令當人質,卻不是往大門那邊跑了!”
傅貴寶連連點頭,道:“其實,往咱倆這邊跑,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閉上你的鳥嘴,說話這么不吉利!”
大案后的房縣令伸手輕輕地撫摸著胡須,他并不在乎王屠戶逃走,因為他知道,王屠戶逃不出大門的,門口那么多的百姓,豈能容他逃出去!
房縣令臉上甚至露出了微笑,王屠戶被百姓們攔住,從而束手就擒,那么,百姓們自然就可以稱為是“義民”,而戶縣的義民如此之多,豈不正表明自己這個縣令教化有功么,這可又是一份功勞,足以使自己得到優上的考評啊!
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