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脂粉也難以遮掩雪嬤嬤臉上難看的臉色,一旁的如霜面上的神情更是復雜和微妙,忐忑不安的看向雪嬤嬤,卻正撞見雪嬤嬤朝她望來的眼神。那眼神里詭異中帶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如霜咬了咬唇,身子下意識的顫了一下,瑟縮著出聲道:“嬤嬤,我……我不會亂說的。”
雪嬤嬤抿唇不語。
在風月場上滾過來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如霜的話?于他們這等人而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永遠的秘密。
哪怕如霜有再大的用處,這一刻,她也動了殺心。
用處再大也只是一顆棋子而已,大不了再找一顆換了就是了。實在沒有這顆棋子,她的風花樓頂多被壓一頭,可人卻不會死。
富貴潑天也比不上生死重要。
雪嬤嬤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的狠意,沒有理會如霜的求饒。
雖說還不曾正式步入風月場,可如霜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是要送到太子殿下手中,且有大用處的,素日里自是掏心窩的教導了不少。
這如霜外表看著柔弱可憐,可內里是個怎么樣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過了。
都不用看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雪嬤嬤便知道這一刻知曉了自己最大秘密的如霜心里頭怕也是對她生出了警惕,甚至已經開始想著在她下手前率先動手了。
自己手里用處最大的棋子轉眼就成了最大的隱患。
雪嬤嬤看向背著手神情淡漠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季崇言。
果真是簡在帝心的寵臣,古往今來陛下親外甥可不止一個,似眼前這位這般得寵的還當真不多見。
若是只把這位的得寵歸功于“親外甥”這三個字上,顯然是想的太過簡單了。
她敢肯定,這位當著如霜的面說出她最大的秘密,可不是什么“缺心眼”,定是有意為之的。
這樣的如霜,她哪還敢用?
同樣的,對她生出了警惕的如霜哪還敢相信她?定是已經在想辦法脫離她的掌控了。而此時,還有什么辦法比直接向面前這位投誠更好的脫離掌控的辦法么?
一句話就毀了她最大的棋子,雪嬤嬤心中憋屈而憤懣。
果然,下一刻,便聽如霜開口,沒有再做方才在眾人面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而是開口直道:“如霜但憑世子吩咐,絕無異議。”
這話……一點都不意外,真真是她一手教導出的“好女兒”!雪嬤嬤咬了咬唇,沒有再看時不時瞥向自己的如霜,看向季崇言,道:“世子知道的果真不少,可我還是要說,那何員外的小女兒當時出生之后沒過一個時辰便死了。我當時身陷囹圄,自己已是踏進里頭洗不干凈了,卻不想女兒也同我一道摻和進這等混水里。再者,何員外夫婦盼這個女兒盼了許久了,若是小女兒死了,必然也會痛苦……”
“所以你就拿自己剛出生的女兒調換了何員外死去的小女兒,讓何員外夫婦免受痛失幼女之苦?”季崇言抬了抬眼瞼,看向雪嬤嬤,語氣不置可否,“你倒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