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些人的家奴,他們在外吆三喝四,橫行霸道,官府卻處處袒護,不就是善待?
天啟皇帝這個時候,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平日里口齒伶俐,面對這樣的情況,分明憤怒已極,心里有無數的話想要宣泄,卻在這雨中,只剩下了顫抖。
這時,閑漢大喝著道:“好啦,都滾開,不要在此滋事,如若不然,你們吃不起官司!今日就算打死你們,到時只怕官差們也要拿你們的眷屬,說你們通賊,天橋坊這地方,是你們胡鬧的地方嗎?不怕告訴你們,本地楊巡檢,不日就要起復為翰林侍讀,將來即便是入閣拜相也未可知,我家老爺與他相交莫逆……”
閑漢正眼都不多看天啟皇帝等人。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天啟皇帝這些人很狼狽,而且穿著的,雖都是華服,可在閑漢眼里,不過是一群商賈罷了,有什么怕的?
正經人都是坐轎子的,他們是坐車來,可見不是什么真正的貴人,何況在天橋坊這兒,平常也不會有真正的貴人來,更何況是這么個大暴雨的時候。
“大膽,大膽,放肆……”黃立極氣得跺腳,氣急敗壞地想要上前爭執。
天啟皇帝卻是心都冷了,一雙眼眸冷得看不到溫度,竟不似從前的爭強好勝,只覺得這世界荒誕得讓他想笑。
眼看著這狼狽的黃立極口里大罵。
這閑漢顯然是想要立威,直接抬手,一把揪住了黃立極的耳朵。
黃立極大怒:“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話未說盡。
這閑漢便抬起另一只手,一面擰著黃立極的耳朵,使他腦袋不得不抬起來,送臉到閑漢的面前,閑漢舉在半空的另一只手,照準了便拍下去。
啪……
這一耳光,顯然是有練過。
結結實實,清脆響亮,打得黃立極眼冒金星。
亭外其他的百姓見了,個個嚇得噤若寒蟬,那抱著孩子的婦人……也不敢哭了,只是低聲飲泣。
等閑漢放開了黃立極的耳朵,黃立極便打了個趔趄,歪歪斜斜的差點站不住。
卻在此時,又聽亭子里,傳出了歡笑聲,隱隱傳來:“劉世兄此詩,真是徜徉恣肆,教人欽佩……”
“哈哈……”
雨幕終究隔絕了很多聲音。
黃立極只覺得頭昏呼呼的。
等他稍稍緩合了過來,魏忠賢已帶著一干人來了,眾人擺開了架勢。
黃立極想大喊,拿下他們,拿下他們,殺無赦,殺無赦。
可是……
他終究還有著幾分理智,于是回頭看天啟皇帝。
天啟皇帝卻渾渾噩噩的樣子,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這種內心的屈辱,想來對天啟皇帝而言,也是第一次嘗到。
很苦澀。
天啟皇帝甚至想要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