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卻如晴天霹靂一般,讓薛貞稍稍恢復的理智,又再次崩塌。
張靜一見他不答,便道:“你不說,好,那我來說,此罪甚大,所以……問斬,抄家,對不對?”
“他只是個孩子……”薛貞驚叫道:“如何能是什么主謀?”
張靜一這下是忍不住的笑了,不禁道:“他年齡比我還大呢,竟也是孩子?你們薛家……看來五行缺孩啊。”
這是一句諷刺的話。
可聽在薛貞的耳里,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張靜一不慌不忙的樣子,接著道:“不過,你兒子只是問斬,倒也不急,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現在我們該來審一審你了。”
薛貞又慌了,連忙道:“什么……什么意思。”
張靜一道:“上午的時候,你的兒子薛正便已被拘押,他已承認,你們薛家這些年來,日進金斗,薛部堂,你說……你一個刑部尚書,每年的薪俸和宮中的賞賜卻是死的,我來問你,你們薛家……哪里來的這么多財產?”
薛貞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
這一手實在太厲害,順藤摸瓜,一個個的收拾,問出新的口供……
他慌忙著想要掩飾。
張靜一此時繼續道:“你不必狡辯了,你以為我張靜一只輕信你那逆子空口白話?實話告訴你,一個時辰之前,你家的賬房和主事,都已請去了北鎮撫司,該說的,他們都已說了,你們不是一直喜歡引用律令嗎?不是口口聲聲祖宗成法嗎?那么,我也用一用這祖宗成法,太祖高皇帝曾說,爾俸爾祿,民脂民膏。平日里……你總是對人說,現在朝廷內憂外患,陛下還與民爭利,侵奪人的錢財,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你看,你自己也知道國家已經內憂外患,可你這錢財,又是搜刮來的哪里的民脂民膏?百姓們已活不下去了,倒是你這刑部尚書,快活的很,那你說……是誰在與民爭利?你尚且知道……民脂民膏四字,可見你絕不是無知,而是明知國家艱難到這般的地步,卻還肆無忌憚,有恃無恐,搜刮民脂民膏,若是照太祖高皇帝的大誥中論罪,理應剝皮充草,以儆效尤。尤其是你身為刑部尚書,知法犯法,更該從重懲罰!”
薛貞聽罷,臉色蒼白,驚慌大叫:“你這是栽贓,是污蔑……是污蔑……”
張靜一眼帶嘲諷,笑著道:“是否污蔑,自有定論,你以為我是來和你逞口舌之快的?我收押了你薛家這么多人,你以為這些人是怎么拿住的?我張靜一行事,光明磊落,所以……實話告訴你,你家已被抄了……”
被抄了……
一個個的噩耗,根本不給薛貞任何反應的時間。
當他還想著怎么給兒子脫罪的時候,卻沒想到,張靜一早就預備了大量的人證物證,連書童和順天府的人都已拿住了。
當他還想著如何狡辯,想辦法營救兒子,從輕發落的時候,卻沒想到,張靜一已經開始追究自己了。
當他還想著為自己辯解的時候,結果……直接被抄家了。
“我乃刑部尚書,你擅抄我家?”薛貞厲聲大喝,臉上換上了滔天恨意。
張靜一泰然道:“你是刑部尚書,就更該知道,你所掌握的,乃是天下的刑名,此等重責,俱為你一人所系,現在傳出你貪贓枉法,錦衣衛徹查,當然是責無旁貸。當然,為了追求公正公平,所以……我也絕不冤枉你,在抄你家的時候,我還特意請了刑部給事中,大理寺少卿,都察院的御史同去,不只如此,還請了數十個百姓,一同去見證,好讓他們知道,我張靜一不似你這贓官一般,栽贓構陷,徇私舞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