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的心上人是因為和你理念不合才不支持你,但實際上,她早在北朝尚未一統之時,南朝覆滅之前,就已經支持了楊家,嶺南宋家從一開始就不在慈航靜齋的選擇之內。”
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宋缺轉身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白底金紋道袍的少年郎從林中走出,說道:“自當年晉元帝司馬睿帶領世家衣冠南渡,北方便落入胡人之手,歷經數朝,前后一百七十多年,北方人早就已經血統混合,若要堅持純粹漢統,那便需將南北完全割裂,此法絕不可取。民族大融合乃是大勢所趨,無可阻擋。”
“你是何人?你說慈航靜齋早就已經支持了楊家,又是什么意思?”
宋缺悄悄握住佩刀,隨時準備拔刀出鞘,從這突然出現的少年郎身上,他感受到了平生最為極端的威脅,也有一種恨不得將其斃殺的殺念。
他不知道這種威脅,這種殺念是從何而來,但這并不影響他對著少年萬分警惕。
“什么意思?意思是唯有楊家一統天下,慈航靜齋才能獲得最大利益。意思是哪怕你也支持各族融合,也還是無法受到慈航靜齋,受到你的心上人支持。她只會勸你,勸你放下一切,將嶺南之地拱手獻給隋國。為此,她愿意與你一共歸隱山林。”
少年面含譏笑,言語中流露出的不屑,讓宋缺心中既憤怒又悲傷。
憤怒的是對方對梵清惠的蔑視,悲傷的是對方所言確實有可能。
北周建德三年,周武帝下詔廢佛,融佛焚經,驅僧破塔,使寶剎伽蘭皆為俗宅,沙門釋種悉作白衣。
北周建德六年,北周滅北齊,周武帝終于對佛教下了全面的滅絕之策,彼時北周朝廷毀寺四萬座,迫僧尼還俗三百余萬,令北地佛門勢力元氣大傷,直到武帝之孫靜帝繼位,佛門勢力才在官面上得到恢復。
而當時下令恢復佛門教統的,正是當時的北周左丞相,如今的大隋開國皇帝——楊堅。
楊堅與其妻獨孤伽羅和佛門淵源甚深,楊堅的鮮卑乳名“那羅延”,便有“金剛力士”之意,而獨孤伽羅的伽羅之名,也是極具佛教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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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楊家一家子可說是和牽連甚深,佛門勢力因楊堅而復起,你說佛門領頭羊之一的慈航靜齋是選你宋家還是選楊家。
哪怕宋缺此時“幡然醒悟”,選擇了另一條路,慈航靜齋也依然不會支持宋家,最多也就是將其列為備胎之一,以備他日之用。
在此之前,宋缺他不是不能想到這種可能,但他對梵清惠的情感卻是令他更愿意相信對方是出于理想而非是其他。但現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卻是撕破了宋缺的自欺欺人,揭開了不愿意相信的另一種可能。
“對了,說了這么多,還未自我介紹。”
少年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眼中清晰倒映出宋缺的身影,“我名楚牧,一個過客,在這個世界,我——”
“就是你!”
輕緩的話語落在宋缺耳中,卻是如悶雷炸響,宋缺終于知道了心中那莫名而來的警惕和殺意是從何而來,因為眼前這少年,就是自己。
盡管聽起來很荒謬,但那發乎于內心的悸動感卻是讓宋缺相信了這看似荒謬的話語。
而隨著這種內心的認同產生,一種純粹的直覺在宋缺心中出現。
——必須殺死他!
這世上沒有兩片完全一樣的葉子,也不會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當兩個同位體出現在一個世界之時,必須有一個融入對方之身。
“看來你已經有所感應了。”
楚牧并起雙指,猩紅的劍芒從指尖延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