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些常在刀口上舔血的沙場老兵們才清楚,這種能快速回復傷勢的神物,有多重要。
他們不怕死,卻又很怕死,如果只是受重創,片刻之間就死掉,那還好說。
就怕疼苦上幾天幾夜,躺在傷兵營里,缺少治療,慢慢地死去。
光是想著就覺得頭皮發麻。
這樣的情況,他們見得多了。
他們看著自己昔日的同袍在哀吟中漸漸死去,自己無能為力。
如果這種蜂蜜水東西能……大量供應!
老兵使勁甩甩頭,對自己譏笑了聲。四十多歲的人了,很清楚這種神物不可能有太多的,眼前這位貴人愿意把一瓶拿出來,用在他們這些低賤軍戶的身上,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仁義了。
還想大量供應?
向陸森微微彎了下腰,老兵捧著剩下的蜂蜜水往糧隊的前首處跑去。
前方的戰斗更加激烈得多,能救多一個同袍的命,就多救一個。
陸森繼續待在原地,那些皇城司的人依舊把他護在包圍圈中。
甚至可以說,更用心了。
剛才陸森的舉動,得到了皇城司眾人的認同。
一個愿意救賊配軍的人,自然肯定也愿意救他們這些相處過幾天,平常有說有笑的人。
這是很簡單的推算。
市井傳聞陸真人雖有古怪的嗜好,卻是心善之人,這點是沒有錯的。
陸森等了好一會,沒有見再有敵人出現,而糧隊前方的喊殺聲也越來越小。
等喊殺聲消息大約半柱香時間后,楊文廣騎馬走了回來,他的白甲上沾染了不少的鮮血,滿身煞氣。
但見到陸森,他身上的煞氣立刻消失了,然后翻身下馬,抱拳笑道:“多謝妹夫出手相助,救下重傷的同袍。”
楊文廣看著陸森,心中越發佩服。
不久前,有個老兵捧著一盆散發著蜂蜜味的水過來,見人就喂,喝了這水,傷兵的傷勢就能回轉不少,他便知道,是陸森出手了。
看著一個個極有可能死掉的同袍活了過來,楊文廣開心得不行,同時也對陸森感激又佩服。
他自己也有一瓶蜂蜜,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吃,偶爾勻點給折家人,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士卒。
所以他覺得,自己和陸森相比,在品行上,差得老遠了。
雖然說陸森可以源源不斷地出產蜂蜜,他本人應該不缺,但愿意將這么貴重的東西拿出來,給賤卒使用,這就能說明他的情操。
君不見汴京城富商多如牛毛,個個穿金戴銀,可愿意接濟城中乞丐的,又有幾人!
陸森擺擺手,對楊文廣的贊揚沒有什么興趣,問道:“看來仲容的守株待兔之計成功了,可知道來襲者的身份?”
“很明顯了,西夏人。”楊文廣走到一具武林人士的尸體前,挑開對方的面巾。
死者模樣赫然滿臉胡緦,鼻梁高挺,臉頰削瘦,怎么看都不像是宋人。
“來襲擊糧隊的,應該是隸屬西夏飛龍院的高手。”楊文廣白凈的臉上滿是鄙視:“而且這里面有很多投敵的宋人好手。他們平時潛伏在西安城中,即能打探消息,又能給那些潛伏在城外的西夏人購置物資。”
西夏的政治體系受北宋影響很大,也設有與大宋差不多的官府機構。畢竟李元昊當年沒起事建國之前,可以是臣服于大宋腳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