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幾人也不推辭,按照位次各自落座。
朱瞻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也不坐下,而是揣著手從幾人的臉上掃過。
都是人老成精,久經朝堂的老人,光從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他們內心的活動。
朱瞻基也不急,輕輕一笑:“陛下仁慈,有感于太子操勞多年,又恰好我業已大婚,這才要我幫太子暫時挑起擔子。這往后一段時日啊,還望諸位多多提點,莫要因我誤了國家的大事。”
這是交底,他朱瞻基不是專權的人。
但同時也是在暗示在場的人,有關于太子被奪了監國的位子,只不過是因為皇帝覺得太子這些年太累了。
楊榮三人都沒有說話。
徐景昌眼角瞅了一眼三人,然后爽朗開口道:“太孫年少有成,英武不凡,有陛下之風,無論太子監國,還是太孫監國,于我大明皆是有益的!”
這就很舔了!
就連如今越發沉穩的楊榮,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你徐景昌好歹也是大明的國公,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執掌一方兵馬,怎么能這么舔?
楊榮沉沉的咳了一聲:“太孫,還是議政吧。”
這邊,早就候在一旁的通政司官員們,趕忙將一份份昨夜就遞過來的奏章送了過來。
奏章很多,幾乎是在朱瞻基面前堆了兩堆。
這還是在剔除掉可以直送給各部司直接處理的那部分,以及只能由皇帝親自決策的部分。
而這,也僅僅只是大明朝一天的政務需求。
朱瞻基的手拍在了這堆奏章上:“我是第一次也是第一天監國,不知道這內閣究竟是怎么一個章程?”
一時有些看不出皇太孫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在試探內閣。
楊榮微微側目,看向楊士奇。
楊士奇站起身:“回太孫,這些奏章都是需要您過目的,若你覺得無異議,可批閱,臣等會查缺補漏。若是有異議,可在此處與臣等商議,再行定奪。”
一個小小的民主議政的地方。
朱瞻基微微點頭,然后佯裝不知的問道:“那難道往日里就沒有那等不寫奏章,卻需要議的事情嗎?”
這是在問內閣如何處理突發情況。
比如……
比如這個時候徐景昌就站了起來:“啟稟太孫,遼東都司義州衛奏報,太平堡換防之時,被韃靼部偷襲,換防官兵全數陣亡,敵軍入侵俘虜上萬關外百姓而去。”
聽著徐景昌很懂時機的開口。
朱瞻基卻是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徐景昌這番話,可是相當的熟悉了。其中,也不過是修改了兩個字而已。
但是朱瞻基直到,卻不代表內閣三人知道。
他們或許能悟到九邊可能出事了,皇帝有意北征,但絕對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就是以五軍都督府輪值內閣,所產生的連鎖反應。
因為統轄權的明確,文官們對于軍隊情報的掌握,自然而然的緩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