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城市里的人還笑呵呵地對著她說些:“別迷信神靈”“如無必要,勿增實體”“熱愛生活”“為世界做貢獻”之類的話。
少女越發的迷失了。
蔽日遮天在這時候甚至已經不剩一點作用。
遮天傘是撐開的。
然而城市里的人已經開始可以觸碰到她,可以看得到她。
蔽日劍也沒法兒再送她離開。
她知道,自己,迷失在這座神域之中了。
……
東方白一覺睡醒,身形又小了許多。
他已經由十五六歲的少年人,變成了十一二歲的小孩子。
雙眼眼眶里依舊空空如也。
單無論是他,還是東方援朝,都沒有對此感到任何意外。
洗過臉,吃早飯時候,東方白對著東方援朝說了他們見面之后的第一句話。
他說:“我過兩天還要出去工作的。”
東方援朝吃咸菜的動作一頓,也不抬頭看東方白:“滾!滾得越遠越好。”
“你就別守著這破地方了。”東方白小大人也似地說話:“我爸把你接到城里去,不是很好嗎?”
“我不去!”老人家臉上滿是不屑和鄙夷:“你們欺負人得來的財,我才不收你們一分!”
“老古董!”東方白臉上忍不住露出嫌惡。
他們祖孫,從很早之前,關系就很不好。
東方援朝年歲大了,沒有學到正常老人家的謙和慈愛,反而越發的孤倔生硬。
他像是一塊守在過去與現在之間的石頭,用自己的堅硬無聲無息的拒絕著嶄新的世界。
由此,他從來,對于功成名就的東方白父子沒有好臉色看。
甚至,他經常會把東方白引以為傲的成績貶得一文不值。
這是他們的日常,也是他們的過去。
東方白不知道自己這位又臭又硬的祖父經歷過什么。
他從小到大,認識到的祖父就是一個習慣于冷嘲熱諷,習慣于否定一切,習慣于給人潑冷水的小心眼的老人家。
盡管他說的有些話是正確的,但他這個人品德有問題,那些看起來正確的話語,也應該不是什么好話。
東方白吃了東方援朝的氣,不再與他說話,只默默地吃完自己碗里的飯。
吃完飯,東方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慢慢“看書”,打游戲。
他實在懶得同老古董講話了。
東方援朝就坐在堂屋里,繼續擺弄他的那只老舊到無法正常運轉的收音機。
中午時候,他終于也似乎對于收音機失去了信心,于是從身上掏出了一本小冊子,戴了老花鏡,慢慢翻看。
一字一句,是某個曾經真切跳動過的,熾熱的心。
小冊子里,一字一句艱澀浮現。
字句越是浮現,屋子里,東方白的眼眶越是溢出赤色的血。
這是眼珠失掉時候,遲來的鮮血。
下午,陽光正好,催人懶睡。
天邊炸開驚雷。
藍紫色電光很快布滿天穹,將蛋殼也似地天幕撕碎。
東方援朝收起了手中的小冊子,將它放回到自己中山裝的口袋里。
腳下千層底的布鞋踏過塵埃。
東方援朝朝著東方白所在的房間處看了一眼。
屋子里,東方白沉沉睡去。
下一刻,天穹整個破碎,大地寸寸裂開,一雙纏繞電光的手掌伸了進來,五指捏合成拳,一拳搗在神域之中。
“轟隆隆”
大地劇烈地震,隨后沖擊波席卷了整個世界,地面的建筑紛紛跌落成為瓦礫。
城市里,原本雙目已經混沌了的少女此時眼底閃出明光。
她撐起遮天傘,從傘里抽出蔽日劍。
“獅搏,我在這里,快救命啊!”
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降臨了這片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