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太陽高懸,遙不可及,散發的氳氳青光詭異柔和,映照在村莊眾亡魂臉上。亡魂青面獠牙,怨氣滋生,死而復蘇,仿若有無窮偉力助益。
吊死鬼長舌老人鐵青著臉,一次次悍不畏死的撲上。
每復活一次,他的怨氣便更加凝重。
到最后,凌白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對。
陡然間,他心念一動,雙眸如電,抬頭看向空中的青日,臉上浮現一抹明悟之色。
青日高懸,不曾偏移半分。
作怪的多半就是那日頭,看似高高在上,其實近在眼前也說不定。
凌白眼中殺意暴漲,一抖朱傘,抽飛面前大片亡魂,隨即挺傘朝上,對著頭頂的太陽刺去。
看似遙不可及的青日,只是由他隨手一刺,便碎裂出一道縫隙,白色亮光從縫隙中折射而出,照耀在他眼睛上。
眼前場景驀然變化,入目處仍舊是那幢低矮的土房,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紙散落開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緊鎖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隙,光影之間似乎有只鬼手迅速的縮了回去。
“說話文縐縐的,和二狗這名字不相稱啊。”
凌白心中腹誹,打起精神,信步先前,推開了木門。
屋內,一個從房梁上垂下半米的舊式燈泡亮著微光,燈光下,面色黝黑、卷起褲腿,穿著一雙滿是污泥的解放鞋的吳二狗,正微笑著看向他。
“吃過了嗎?”
“還沒有。”
“那隨便吃點。”
吳二狗拿著剝好的蒜起身,自顧走向旁側的灶臺。
“多放點辣椒,自家釀的酒釀辣椒。”
“好。”
兩人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只是閑聊著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吳二狗做事極為利索,說兩下切好一把尖椒,打了兩個土雞蛋,炒了盤青椒炒蛋,炸了些花生米,提了兩瓶啤酒,邀請凌白坐下。
菜很簡單,酒也很廉價。
凌白卻是吃的津津有味,返璞歸真的手法,青椒炒蛋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就著花生米,他喝了口酒,淡淡道:“萬修文呢?”
“我讓他走了。”
“哦。”
“他做的事情和我無關,刺繡門有我一人足矣。”
“你不管他?”
“每個人都是獨自的個體,我無權管他。”
吳二狗吧唧了下嘴,半瓶酒入腹,沉聲道:“好久沒喝酒了。”
“傷身體,是應該少喝點。”凌白沉思片刻,已然了解吳二狗的態度。既然如此,出去后便把萬修文揪出來宰了,另外他的那些徒子徒孫也別放過,一應拉去超度。
“你體內有股力量,讓我的血鴉感到畏懼。”吳二狗忽然說道。
“這就是你不動手的原因?”
吳二狗重重點頭,不知從哪摸出根煙槍,吧嗒吧嗒的點火,抽了口旱煙,沒有否認。
“我喜歡你的誠實。”
凌白把瓶中酒喝完,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起身道:“時間有些晚了,山路不好走,我得回去了。”
“或許,你對這個會比較感興趣。”吳二狗同樣起身,扯開衣襟,將布衣脫落,露出布滿紋身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