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把天生敵對的劍。
柳白的眉毛挑了起來,他并沒有動怒或是驚訝,相反,他此時很興奮。
劍需飲血才算開鋒。
柳白的劍需要斬斷很強的劍,殺掉很強的人,才有可能真正無敵于天下。
陳玄神色淡然,緩緩地將龍淵劍鋒下壓。
劍斷了。
柳白的劍斷了。
柳白的大河劍斷了。
那條寬闊大河,被群山所阻,河水蒸騰被云氣所收。
去路被擋,來源被收。
黃河之水天上來,而云朵恰好在天上。
“我覺得,殺我必須用那一把劍。”
陳玄看向左肩染血的柳白,笑著說道。
……
一天前,就在陳玄劍破樊籠之時。
距離荒原千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上生著很多桃花。
很多年前,有人仗劍上山,殺了很多個五境之上的強者。
很多年前,有個叫衛光明的光明大神官,被困神殿在了樊籠之中。
這一困,便是十四個春秋。
已經有人證明過樊籠可以破開了,所以樊籠會被破開。
老人起身走到那排看似疏松并且低矮的木柵欄前,他靜靜看著柵欄,看著自己相伴了五千個日夜的它看了很長時間,然后說了一句話。
“我本心無樊籠,樊籠如何攔我?我道心光明,光明如何攔我?”
說完這句話,老人伸出遍布皺紋的手,輕輕觸碰那一道柵欄。
柵欄輕顫,灰塵盡散。
柵欄碎了,化成了齏粉,化作無數光明的塵埃,飄蕩在幽暗的閣樓之中。
……
裁決神殿之中。
有人以手撐頷,靜坐在墨玉神座之上。
他忽然渾身一顫,就似那一道柵欄。
他威嚴如山,深邃似海的雙眸之中,忽然出現兩道極其細微的光點,細微得就像塵埃,光明得就像昊天灑下的光輝。
濃稠的鮮血自他雙眼滲出,緩緩滴落在深紅色的神袍上。
……
長安城中,寧缺與桑桑都在書院后山。
此時的寧缺已經不再是毫無背景的老閉齋老板,他已經多出了一個令世人側目的身份。
他是書院的十三先生。
“荒人南下了,你作為書院的天下行走,必須親往荒原。”
君陌的神色有些恍惚,以至于他的話語像是夢囈。
師兄弟們已經習以為常,自從某個夜晚以后,君陌就不再畏懼昊天絲毫,他每一夜都會仰望天空,仰望那一片浩瀚但卻缺了什么的夜幕。
寧缺聞言嘴角一垮。
“師兄師姐們,你們哪一個不比我強,干嘛要我去做書院的天下行走?”
余簾靜靜地瞥了他一眼,寧缺瞬間收斂神色。
“正因為你是小十三,所以才讓你去歷練,對了,這是老師的意思。”
寧缺無奈地望向桑桑。
“只能你一個人去。”
陳皮皮笑了起來,臉上的肥肉直顫,互相拍打,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桑桑聞言沉默了很久,她忽然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