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太多了吧!
雖然一路走來知道跟邊郡不一樣,城鎮繁華人口繁多,但這多得都要把路堵上了。
“這都是來看熱鬧的。”官員們低聲說。
先前在京營外都有不少人看熱鬧,消息肯定傳到京城了,走了一路,京城這邊必然都聞訊聚集看熱鬧了。
有官員還笑道:“這可是皇后要罰謝燕來,沒人看到還叫什么罰。”
這些民眾也是皇后故意召集來的吧。
他說著示意禁衛們:“給謝校尉清出一條進皇城的路。”
其實也用不著他們下令,京城里的兵衛已經在街上驅散民眾,城防兵馬指揮使迎上來,先跟官員們見禮,話也不多說,喊聲謝燕來。
“謝校尉。”他說,“請吧。”
謝燕來翻身下馬,荊條就在他身后。
“衣服。”齊公公在馬上提醒,“既然是請罪,咱們還是真誠一些。”
還要解衣?這可真是懲罰了,羞辱人的那種,大家臉色復雜,有人漠然有人笑,也有人憂慮。
謝燕來神情倒沒什么羞惱憤怒,只皺眉看了眼齊公公,先前校場比武廝打混戰那么久,衣服都爛了,齊公公催著立刻馬上走,大家也顧不上洗漱,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出發了。
“不早說。”他不耐煩地說,“早說就不穿了。”
齊公公笑道:“雖然天氣暖和了,但風還有點涼,皇后是要罰校尉,不是害校尉。”示意內侍們,“快幫忙。”
內侍們上前給謝燕來扶著荊條,謝燕來也不用他們動手,自己扯開衣袍,露出上身,甩開內侍,大步向城門走去。
官員們不再跟著上前,這種丟人場面,讓謝家子一人獨享吧。
赤裸上身的年輕人從隊列中走出來,四周圍觀的民眾瞬時定住視線,先前烏泱泱的人,又是官員又是兵士還有太監,也看不到哪個是正主,此時終于認清了。
“看,就是他!”
“肯定是他,挑起事端的就是他,活該他受罰!”
“這就是謝三公子的弟弟?”
“別提謝三公子,跟他有什么關系,平白玷污了三公子!”
“我聽說,是外室子,那外室把孩子扔在謝家自己跑了。”
“什么外室,真的假的都不一定。”
“謝家原本不認的,還是謝三公子可憐這孩子大冬天在雪地里幾乎凍死,勸說祖父認下了。”
“你看吧,橫行霸道飛揚跋扈殺人放火,肯定不是謝家血脈,污了家門了。”
四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雖然很多人是低聲,但人多再低的聲音匯集也變得響亮,又因為響亮讓更多的人不得不說話聲音變得更大,一瞬間街上如掀起了浪濤,撲向走在正中的年輕人。
在后邊站著的兵士忍不住喃喃一聲“好嚇人。”
雖然只說讓謝燕來負荊請罪,但邊軍和京兵也各自跟來了十人,以防朝堂問話。
此時都站在官員們后邊。
牛武將心情不好,聽到聲音,回頭就罵:“沒出息,有什么好嚇人的,沒見過人嗎?沒聽過叫罵嗎?每一戰西涼兵人少嗎?叫罵聲比這個還大,一副沒見識的模樣,丟人現眼。”
兵士被劈頭蓋臉罵一通,訕訕說:“那不一樣嘛,這是,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了?普通人比拿著刀槍殺人取命的西涼人還可怕嗎?牛武將又要再罵,但話到嘴邊罵不出來——
是,有時候,普通人的確比惡人更可怕。
牛武將看向前方,年輕人走得不快也不慢,他赤裸上身,背負荊條,懶懶而行,對四周的喧囂渾不在意。
就像他在陣前不管多兇的西涼兵,也不管多險的境遇,他從無在意,從無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