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振威不是節帥,因此大堂無法被稱為節堂。不過這里依然被布置得莊嚴大氣,威武不凡。邵樹德內心里有抑制不住的吐槽的欲望,寶貴的輜重運輸噸位,就給你拿來運這些除了顯擺威風之外毫無用處的東西了嗎?
“好教丘使君知道,昨日夜間代北行營那邊遣了蘇弘珍過來傳令,要我軍緊守城池,勿得有失。若叛軍離此南下,則果斷出擊,擊其后路,萬勿遲疑。”兩人坐定后,郝振威吩咐親兵煮茶,說道。
邵樹德站在丘維道身后,眼觀鼻鼻觀心,默然不動,但耳朵卻仔細聽著兩人的每一句話。與聞這種機密,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機會,仔細聽就好了,總有用處。
“蘇弘珍?”丘維道有些遲疑,似是在思考此人是誰。
“前遮虜軍使。軍敗后,帶著百余親兵跑回了晉陽,目前在招討使麾下戴罪立功。”郝振威仔細介紹道:“他現在也是沒去處了。在晉陽得知本將收攏了遮虜軍敗兵,修繕了遮虜平,便主動請纓前來傳令,還帶了河東新募的千余軍士,就藏在東面山里。”
“原來如此。”丘維道頷首點頭,道:“此等敗類,軍破逃亡,本應問斬。僥幸活得一命,已是托天之佑,日后戰場上且觀其行止,若再臨陣脫逃,本使當行文觀察使、招討使,請斬此輩。”
按理來說,丘維道的監軍職能僅限于天德軍,還管不到友軍身上。不過在這種各部協同的大會戰形勢下,沒有一支軍隊可以獨善其身,沒有哪個軍頭不需要與人配合。作戰順利還好說,若是不順,乃至慘敗,這個時候就要爭功委過了。作為朝廷的耳目,監軍報告的分量一定是最重的。郝振威說了這么多,丘維道聞弦歌而知雅意,很快明白了自己搭檔的想法。這蘇弘珍,好死不死撞了上來,日后可不就是一只完美的替罪羊么?
“有丘君來做郝某的監軍,真乃幸事也!”郝振威聞言哈哈大笑:“李盡忠輩亂臣賊子,能拿遮虜軍如何?即便李逆父子二人齊至,亦拿此城毫無辦法。何況李國昌在代州,僅李克用一弱冠小兒統軍來此,不把我天德軍上下當人乎?”
邵樹德在一旁聽了甚是無語。李克用其實已經證明過自己了,早年在大同軍當上云州沙陀兵馬副使,靠的不僅僅是他朱邪家族的背景,更有自身過人的勇武,兩相一結合,小小年紀上位也就很正常了。到了后來,他在云州沙陀兵馬正使李盡忠、牙將程懷信、薛志勤等老流氓的攛掇下殺段起事,亦非常果決。隨之而來的率軍四處征戰,并在嵐州洪谷一帶大敗代北行營招討使曹翔,更證明了他的統兵能力。
有武勇,還會帶兵打仗,這個只比邵樹德大一兩歲的沙陀兒,真的那么好對付嗎?以貌取人,以年齡取人,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