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一開口,其他人便停了下來,不再言語,專心聽李延齡的回答。
“據我了解,應當只夠一月所需。”李延齡答道:“可能多一些,但也多不出幾天。”
“一個月……”邵樹德低聲自語了一句,隨后輕拍案幾,道:“岢嵐軍城離遮虜平約百里,行軍數日即到。岢嵐軍城附近是嵐谷縣,往南再百里,是嵐州理所宜芳縣,宜芳縣東南八十里便是樓煩監牧城了,崔大帥屯兵之所。岢嵐軍是在宜芳縣作亂的,現裹挾了嵐、石二州的鎮兵,擴散至全境九縣。崔大帥近在咫尺,也不敢派兵平亂么?為何要咱們天德軍南下?”
“崔季康現在就是個鵪鶉,動都不敢動,嚇破膽了唄。”盧懷忠直呼崔大帥之名,顯然對他沒任何尊敬之意。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在遮虜平也待不下去了,無糧無餉,不如南下,弟兄們也撈點財貨。”之前一直沒說話的李一仙突然插嘴道:“副將,我不是說要劫掠地方啊,但其他營有不少人是這么想的。”
“你聽到什么了?”邵樹德追問道。
“我聽其他都的人說,出來這么久了,上頭發下的賞賜實在少得可憐。既然要南下就食,平定亂兵之后,嵐、石二州定然會給個交代,這次定可以大發利市,大伙都可以狠賺一筆。”李一仙老老實實回答道。
邵樹德聞言沉默不語。他不是那種鉆到錢眼里的人,但他不愛錢,卻不代表別人也不愛錢。士兵們從豐州來到河東,遠征千里,為的是什么?朝廷大義或有,但錢財也是應有之意。在這件事上,邵樹德不想阻止,也沒有理由阻止,他能做的,最多就是代表自己的手下們去與人談判,不讓秩序失控罷了。
“南下就南下吧。這粟米飯和胡餅,我也是吃膩了,更別說再過一月連這都沒得吃了。罷了罷了,聽說嵐州羊肉風味獨特,咱們就去嘗嘗鮮,看看是不是真那么好吃。”邵樹德笑了笑,朝眾人說道。
“沒錯沒錯,遮虜平有啥?西北風?趕緊南下。”
“聽說嵐州女人也不錯。”
“李克用三番兩次想南下嵐州,定是瞧上了那邊的財貨。”
“現在走,還來得及。等一月過后,軍糧且盡,屆時叛軍再打來,走又走不了,守又守不住,那可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