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南山野貍就過分了,義從軍也是個大雜燴。漢化較久的折馬山氏、折遇氏他不張嘴的話,你都不確定他們是不是黨項人。但從橫山上下來的那幫黨項人就不行了,是真真正正的蠻子,李唐賓看著就想抽他們一頓鞭子,太囂張了,尤其是那個野利遇略。
“李將軍,這會也沒其他人,有些掏心窩子的話陳某便直說了。”陳宜燊小心翼翼地說道:“野利遇略的妹子如今就在大帥府中。雖說只是個侍婢,但在綏州那段時日,聽傳聞大帥可是夜夜寵幸啊。如今大帥尚未有嫡子,這萬一……”
李唐賓聞言臉色一變,鄭重地向陳宜燊行了個禮,道:“多謝陳判官提點。箭矢之事,先領后領本也無甚分別。武威軍五日后才開拔,明日遣人來領亦可。”
“將軍這是又當先鋒了?”陳宜燊問道。
李唐賓笑了笑,沒說什么。陳某人是司倉判官,知道各軍的開拔時間,但不知道哪一步先走,哪一部后走,本著保密原則,有些事他不能講,雖然人家剛提點過自己。
好在陳宜燊也是知趣的,一看李唐賓的表情便連連告罪,笑著將這事揭過去了。
他倆在這邊閑聊,那邊義從軍領了箭矢回到城外大營后,野利遇略又帶著隨從回到了城內,找了一家酒肆吃起了午飯。
他營中當然有飯食,白水煮羊肉,以前覺得挺香,但現在不想吃了。夏州城里的美食,比部落里的強百倍!
當然還有別的好玩的東西,好玩的地方。野利遇略最近算是開了眼界了,只覺從小到大蹲在山上,完全荒廢了時光。阿爺派自己出山,估計也有讓自己長長見識的意思吧。
夏州都這個樣子了,長安又是什么模樣?
“尊氈,某不想回山了。”野利遇略摸了摸肚子,說道。
他那表情,活似當年在晉陽當兵幾年后的那一千二百沙陀軍士,最后“人情狎熟”,與漢人無異。
尊氈年紀不小,老成持重,是野利經臣的心腹,此時聞言一皺眉,不過卻沒硬頂,而是委婉地說道:“漢人的東西個頂個地貴,咱們帶來的那些牛羊,用不了多久的。”
“某問過折馬山氏的人了,說可以當兵拿賞賜,生活寬裕得很。”野利遇略不以為然地說道。
尊氈暗暗心驚。他其實是見識過漢人生活的,早年亦在邠寧鎮當兵,因瑣事殺了同袍后逃回了山上。大唐京西北八鎮,或許有的方鎮沒有回鶻、突厥、吐谷渾軍士,但黨項軍士一定是有的,每個鎮都有,或多或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