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想了想,此番出征,顆粒無收,還搭進去不少財貨,虧得慌。”薄骨律渠附近,邵樹德一邊信步徜徉著,一邊說道:“靈州渡河往西,三十里就有黨項。這些部族,不曉得某的厲害,不納貢賦,不服兵役,須得好好教訓一番。”
“大帥的意思是……”陳誠問道。
“老規矩,先挑幾個立立威,然后讓剩下的趕來靈州拜見。”
河西黨項,游牧、農耕皆有。在平原上生活的,種植粟麥,在草原上生活的,放牧牛羊。自己的目標,還是以收服農耕黨項部落為主,如果再能羈縻草原黨項,那便完美了。
“大帥,據抓獲的河西黨項降卒言,一些部族聽聞靈州戰亂,便已經跑了。折將軍在河西大破黨項,破丑、米擒等部估計也戰戰栗栗,若不來拜見,定要遠遁。”
“此事宜速不宜遲,回去便抽調各部騎卒,分為數股,趁著河西黨項喪膽之機,深入抄掠。能搶多少是多少,哪怕就弄回來幾萬頭牛羊也是好的,某不嫌少。”邵樹德說道。
薄骨律渠中的河水靜靜流淌著。整個回樂縣萬余百姓,主要就是靠這條渠灌溉的千余頃農田生存著。
之前大軍圍城,百姓無處可逃,只能戰戰兢兢躲在家里。但定難軍并沒有擾民,此時戰爭結束,他們又匆匆忙忙回到了田中勞作。一些鄉老還組織人手送了數萬束草料至營中,都沒人去向他們主動索取。
這個時候的百姓,真的被亂兵弄怕了!
“六城水運使衙門現在是個什么情況?進城時,幾乎空無一人。”邵樹德又問道。
“靈州叛亂時,便逃了不少人。聽聞大帥將兵來攻,害怕遭災,幾乎都跑光了。再過些時日,應該會有人回來。”陳誠答道:“不過還留了一些船只、船工,大概兩百來人的樣子。”
六城水運使,管黃河上下兩千多里水運。北魏年間開始發展,刁雍在靈州造船只二百艘,往陰山一帶的軍鎮運糧。據他當時所說,兩船為一舫,一舫十人,運糧三千斛。從靈州出發時,順流而下,五日可至沃野鎮城附近。沃野鎮如今已廢,在天德軍城以北數十里的草原上,北魏年間駐有重兵。
從天德軍一帶返回時,逆流而上,十日返回靈州。也就是說,一去一回,路上總共花十五天,去掉等待及搬運貨物的時間,一年可運數次。從三月到九月,整整六七個月的時間可以搞水上運輸,二百艘船,一次可運二十多萬最多三十萬斛糧食至天德軍城一帶,一年運個三四次,百萬斛都可以運去。
成本還非常低!二百艘船,總共就一千船工,又安全,路上沒有被人抄截糧道的風險!
國朝初年討梁師都,靈州、豐州兩地都大造船只。中唐以后,河東輸往京西北八鎮的很多物資,亦走黃河水運,成本低廉。
邵樹德算了算,從靈州到綏、銀的黃河岸邊,走陸路驛道的話,大概是上千里的路程。走黃河水運,大概是兩千多里,看似遠了一倍還多,但成本低了九成以上,速度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