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年間刁雍說,從靈州去沃野鎮八百里陸路,用馬車運糧的話,一車載二十五斛。還要渡過黃河,非常麻煩。過了黃河后,有些地段有輕沙,車輪經常陷進去。五千輛車運十余萬斛,百余日才得返回,還因為大量征發人手導致農業生產受到影響,一年不過兩運,三十萬斛到頂了,成本高了十倍有余。
“六城水運使衙門要恢復,更要擴大。日后靈州與綏銀之間的溝通,無論是運兵、運糧還是運械,都得靠水運。”邵樹德說道。
“大帥,如此須得攻取麟、勝、豐三州。”
確實,這三個州不攻取,黃河水運網絡便不完整,那么靈州糧倉的意義便大打折扣,運輸成本暴增十倍以上。
“不光得取這三州,最好還得有水師。陳判官,還記得討黃巢時的黃鄴、朱溫二人么?他們就有水師。”邵樹德問道。
“大帥,確有其事。都是以前朝廷的水師,船不大,在渭水、洛水上面走,幫著運糧運兵。巢賊入關中后,皆降,為黃鄴、朱溫所用,如今卻已不知在何處。”陳誠答道。
“得找個機會往關中了,搜羅一下人手。河面上有水師,河東、河中諸鎮,對咱們運糧船隊的威脅便小了很多。這事也不用太急,慢慢搜羅,然后遣往靈州組建。”
水師的花費,其實也相當不小。陳誠、郭黁二人對視了一眼,覺得主公可能過于理想化了,等到真正花錢的時候,就知道厲害了。
幾人又在城外轉了一圈,期間還問了問此地糧食的收成,得知一畝地年收麥一斛六七斗,雜糧無算之后,大為感慨。這地方,可比綏銀二州強多了!
靈州如今總計五千余頃農田,絕大部分種麥子,小部分種水稻,一年收稻麥九十萬斛,雜糧亦有四十余萬斛。這才多少人?即便算上隱戶,也不過堪堪一萬戶罷了,就有如此強勁的農業產量——遙想薄骨律渠在北魏年間時,能灌田四萬余頃,如今只得千余頃,若是盡數恢復,該是何等盛景啊!
回到靈州后,邵樹德立刻找來了折嗣裕、魏蒙保、李唐賓等人,讓他們各領本部騎卒,先破靈州城外一些黨項部落立威。出城三十里就有黨項,這還像話么?
抓獲的牛羊馬駝一律充公,用作軍中賞賜,丁口則在靈州整修道路。雖然打定了主意要發展水運,但陸路運輸也不能偏廢。從靈州到鹽州五百里驛道,委實殘破得厲害,該好好整飭了。前番在河西抓獲了三千余黨項俘虜,從明日起便去修路,修完路再挖煤,總之不能閑著。
一行人進城后,便直趨節度使府。進門前,邵樹德見門上懸掛著艾草,頓時苦笑道:“險忘了今日已是端午佳節。”
他想起了遠在夏州的妻兒,但現在還不能回去。他還得等李劭過來,還得等河西黨項臣服,還得做好一系列的安排。出兵一次不容易,不安排好所有事,無法放心離開。
“大帥,廚房已做好了粽子。幸靈州產稻,不然怕是還不好弄。”至廳中坐定后,盧嗣業從外間走了進來,笑道:“菖蒲酒亦有,今日便可飲。”
“甚好!”邵樹德笑道:“韓遜獻城獻得恰到好處。若是晚兩天,這端午佳節都沒處過。城內百姓有過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