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霍存漲紅了臉,道:“從今往后,末將便住軍營里了。”
“某豈不識霍將軍?”朱全忠臉色一收,多了點笑容,道:“那便委霍將軍為都頭吧。夏賊是能打的,霍將軍日后可不能掉以輕心。”
“遵命。”霍存起身道。
“樹德跑得倒挺快。”朱全忠又轉身看起來驛道上的大軍。
以大車置于兩側,騎卒在外屏護,步卒在內行軍,浩浩蕩蕩,看不到盡頭。
“敬司馬,今攻樹德耶?二朱耶?”
“大帥早有定計,何須問我?”敬翔笑道。
“若陜虢那邊能成事,倒也可以嘗試一下。”朱全忠亦笑道:“若不成,自去攻二朱。”
二朱是熟透的果子,夏賊經營多年,士氣正盛,騎卒眾多,不妨放到后面來打。
當然朱全忠也沒想到,主力盡喪的天平軍、泰寧軍的抵抗意志會那么頑強,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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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州靈寶縣內,朱簡愁眉緊鎖,似有難解之事。
小妾給他端來茶水,輕聲勸解了幾句,結果被朱簡一瞪眼,嚇走了。
這是要舉大事,婦人來湊什么熱鬧?
“唉!”朱簡一屁股坐了下來,還是下不了決心。
東平郡王的使者已經來找過他了,言朱帥欲收他為義子,錄入族譜,更名友謙,以陜虢二州相付,世為鎮守。
若在平時,他肯定欣喜若狂,早就舉事了。即便失敗,大不了拋棄妻子,逃奔汴州,投奔義父就是了。
但如今形勢不一樣,夏賊在陜虢留的兵可不少!
潼關有大軍,不清楚多少,但肯定在萬人以上。
靈寶有新來的武威軍五千步卒,看他們那嚴整精銳的模樣,想必很能打。
陜州一帶有來自鳳翔的七千步卒,分屯七里澗隘道和浢津。
硤石縣還有新來的橫山黨項蠻子上萬眾。
自己手頭不過三千來人,能做什么事?做夢?
朱簡現在是真的后悔了,當初不該鬼迷心竅,將那位亳州錄事參軍朱先生留下來的。這會騎虎難下,煩躁不已。
“將軍,李璠來了。”親兵進來稟報了一聲。
朱簡猛地起身,帶動胡床“哐當”一響。
“讓他進來。”朱簡收拾了下心情,說道。
李璠很快來了,道:“朱四你何事如此驚慌?莫不是祖墳被人挖了?”
“我家祖墳早就被饑民刨了。”朱簡面無表情地說道。
“定是你當劇盜時造的孽,劫掠商旅太狠了,得了報應。”李璠大喇喇地找地方坐下,道:“你是外鎮將,我乃衙將,咱倆見面合適不?怕王大帥的刀不利索?”
陜帥王珙,當然也是個狠人,且心胸狹窄,睚眥必報。
朝廷召身負名望的常州刺史王柷(chù)入朝為官,行經陜虢時,王珙在驛站設宴招待,并請樂妓表演歌舞。
王柷本不愿搭理他,實在沒辦法,出席了宴會。席間王珙為攀附王柷,表示愿以叔父禮侍奉,王柷拒絕了。
王珙當場翻臉,下令撤掉宴席,將王柷趕出驛站,隨后偷偷派人尾隨,將其一家投入黃河。這還不算,王柷有個兒子在襄州,也被人投入井中而死,找不到兇手。
如此手段,如此心性,說句殘暴不過分。
“李二,有件大事,不知……”朱簡猶豫再三,還是不知道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