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蕭乂終于將高岳的手腕松開,拍拍他的肩膀,退坐了回去。
高岳提著筆的手腕上,宛然多了道青色的痕跡,他回想起來,之前那日暮色下,他和穿著黃衫的唐安蹴鞠,也明白身旁的那個唐雍是誰了,看來這世間根本沒什么巧遇可言,怕是唐雍出現在勝業坊,就是專門來尋找觀察他的。
這時高岳想了想,便回答蕭乂說:
“眼光不可單單放在甲乙丙丁四人身上,怕是還有戊己庚辛同樣可對這個公案產生影響,比如甲就沒有另外寵愛的人了嗎?”
“哦?”蕭乂聽到這話,砸著嘴,一會兒后忽然大悟,“逸崧是說.....”
“旁敲側擊,攻心為上。”高岳微笑著說到。
蕭乂當即將東市那座商邸契書和三百貫的柜坊便換掏出,推到了高岳的膝下,而后長拜至地,高呼“聽逸崧的點撥,果然霧散月明!”接著二話不說,起身再一揖,便火速離開了草堂。
走到廊下,蕭乂看到急忙拜倒的芝蕙,又看看傻愣愣坐在那里的桂子,而后用手指著芝蕙,“此后你當追隨高郎君,這輩子有享不盡的榮華。”說完蕭乂仰面長笑,向著門外徑自走去。
桂子切的一聲,翻下白眼,實在不相信蕭乂的這話,馬上能當崔府侍妾的人物可是我,這蕭乂居然指鹿為馬,當真可笑。
高岳此刻捻起兩張價值不菲的紙張,心情復雜,接著看桂子那白癡,又在院子里和羊玩在一起,而芝蕙則登入草堂,跪坐在自己面前,“三兄?”
“芝蕙,這張商邸的契書由你轉送給煉師,也能夠抵我欠她的債。”
結果話還沒有說完,芝蕙的小手突然扶住高岳胳膊,一對靈巧的眸子流出言語來,隨后高岳只覺得手掌一陣溫軟——芝蕙的小手,從他那里抽走了契書和便換,走到草堂邊的柜中,將其放入進去,鄭重鎖好,而后轉身拜倒,“三兄,如三兄信得過芝蕙,給仆射家小娘子的納采聘禮就交給芝蕙來辦,此外商邸不可轉給煉師。”
“為什么?”
“煉師花銷大手大腳,多半是直接將契書轉賣出去得數百貫或千貫,一年二年就會隨手而盡,所以此事蕭乂不說,三兄也不要說。有此商邸,若給芝蕙打理,可日收二三千錢,全為三兄囊中之物,用來潤家,只求,只求三兄日后能借芝蕙片瓦之地存身托庇。”
原本高岳便是試探芝蕙心意的,見她暗中明顯偏向自己,不由得心安下來,便伸出手來,摸摸芝蕙的秀美發髻,“怎么會不相信阿妹你呢?如此,草堂的家事便全煩勞阿妹。”
而后高岳站起來,走到草堂廊陰下,在他眼前院落里的各色樹的枝葉都隨風搖曳,旋成綠浪,桂子還在哈哈傻笑著,要騎上那羊的背,羊則繞著木樁叫著跑,“起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