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段秀實也急匆匆地來到孔目院的門閽處。
高岳想想,又將筆給放下來。
這下安西軍將們按捺不住,便吼道高孔目快些寫判文啊,難不成要拖延公務嗎?
但高岳沒有回答,因他見到,那別奏官取出兩丸墨擺在凹形的硯臺邊,一丸是球形的,一丸為螺子形的,看到這高岳立刻眼神有靈光一閃而過,接著他又想起昨夜和阿霓所開的玩笑,叫阿霓做好蜂蜜膏環當他的晚餐,而膏環又是麻花形的面食。
“怎么了,高孔目!”這時堂下的軍將、僧眾催促寫判文的呼聲一浪搞過一浪,不斷傳到他耳朵里。
而幾名吏員也都神色緊張地看著正發呆出神的孔目官,暗自也為他捏把汗。
高岳伸出手來,用手在墨丸上捏了下,滿手黝黑,又不由自主地回手摸摸腮幫,結果臉上頓時滿是黑點。“這郎君莫不是急癡了?”堂下議論紛紛。
段秀實此刻剛剛自廂房板廊走到中堂側門,結果便見到高岳抬起頭來,對著別奏們說了幾句話,而后便躊躇滿志的模樣,這下段秀實不由得停下來,看看高岳下面要做什么,能不能把這個難纏的案件給判好。
別奏下堂來呼喝幾句,一群軍卒上前,在陣陣驚呼和不滿聲里將所有來此的僧眾全都拘住,結果高岳站起來,在納罕的安西諸將眼前擺擺手,做了幾個手勢。
不久,軍卒們抬著幾頂檐子直接走到孔目院中堂院子里來,席位上的明妙和明玄都回首看去,不明所以。
“啥意思?”安西軍將也是大眼瞪小眼。
而段秀實則攔住了要上前通報的隨軍們,饒有興致地立在原地,靜悄悄地看下步的發展。
五頂檐子,每隔十尺擺下一頂,接著軍卒站在其間,將每頂檐子給嚴密隔開。
接著數名別奏吏員各自捧著個小木盤自衙后走出,來到院子里后,被拘住的阿蘭陀寺僧人一瞧,每個木盤里都盛著一丸黃泥,不由得全大驚失色。
高岳走到臺階前,朗聲對他們說到,“明妙堅稱明玄隱沒貴寺的常住金,有文簿和人證;而明玄卻矢口否認,稱他從未看過這十兩常住金。那么現在的癥結便是,常住金有或者無的問題,既然各位先前言之鑿鑿,都說這十兩常住金是真實存在的,那么便煩勞諸位入檐子,隔絕內外,用各自得到的這丸黃泥,將這常住金的形狀給捏出來。”
言畢,高岳指著書案上被點燃的線香,“以這一線香的時間為限,入檐子。”
“高孔目,高孔目......”阿蘭陀寺主事明妙完全沒有剛走進來的底氣,開始轉身向高岳叩首,語氣里全是哀求。
可高岳不為所動,直接讓軍卒們把五名僧人各自塞入檐子里,接著垂簾給放下。
一線香后,別奏們將五個木盤一溜排在書案下的地板上。
安西軍將們都起身,伸著脖子來看,只見五個僧人捏出來的“常住金”形狀卻各不相同,有馬蹄形的,有方錠形的,有長條形的......
“唉唉哎,這高郎君有些意思。”刀斧將張羽飛率先恍然大悟,拍巴掌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