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犏啊,送到宮中去的話是不太好的,等于是罵人,不知道你們懂嗎?”高岳努力解釋了會兒,然后自己掏錢將這頭犏買下來,又問在場的黨項諸蕃落的人,“誰會配這種犏?”
當即就有一些人舉手。
高岳喜笑顏開,心中想到“西蕃雖然是我們的敵人,可它的優勢我們也要學習,犏就是了。役、乳、肉樣樣具備,就算沒下代,但也足夠劃算了。”隨后他便當場將這幾個有特殊配犏種技巧的黨項人留下,讓他們當原州行在的“牛羊牧尉”,發給俸料,授予田地,任務就是給我配犏......
皇帝還不知道,自己在百里新城的馬坊,有部分坊田和坊場要用來養犏牛了。
但李適來到大明宮西夾城和麟德殿前,看著城墻下長廊,列著的高岳動員邊地黨項蕃落送來的“口味貢物”,有肉脯,有鹽,有草藥,還有活的獵鷹和獵犬,在宮坊小兒的牽拉下是飛來蹦去,雖然板著臉,并很傲嬌地對中官們說:“你們瞧瞧,這可不行。高三才去原州行在一年不到的時間,就給朕送來這么多口味貢,有些太勞頓內附蕃落了。朕雖知其苦心,但此后年支口味,宜減一半。至于鷂鷹、獵犬之類,就可以停進獻啦!”
但其實心中還是喜滋滋的。
“陛下圣明!”幾名隨行中官心領神會。
“爺,這是高髇兒送來的貢物?”這時,唐安著一身窄衣走了過來,她打了個唿哨,那只黨項鷂鷹果然飛起來,隨即穩當當地落在唐安的臂彎上,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盯住唐安。
唐安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幾位中官也附和著笑起來,稱公主果然是人中之凰,這畜生也是認得的。
“有時間就多呆在閨閣里......”這時李適瞪了長女眼說道,意思是你以前沒能嫁給高三,已經有些風言風語在流傳,以后還想不想再嫁人了?
如今唐安已被送入十王宅里,有專門獨立的宅院,作為名等待出閣的公主,在慢慢物色合宜的駙馬人選。另外,她仗著父親的寵愛,可自由出入十王宅和禁內間,自是與他人不同。
但其實唐安也很害怕,自己會和先前的郡主、縣主般,直到白發時才能嫁出閣去。
“我心里知道,我這樣的唐家公主不受歡迎......不過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不就是擅射箭擊劍,會玩鷹,能擊馬球、蹴鞠,喜歡胡裝,英姿颯爽些嗎?如果我能找到鐘意的郎君,我也愿一輩子忠于他侍奉他啊!”大部分時候唐安都覺得很委屈。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風評算是被高岳害了。
高岳不要自己,其他人當然會有閑言碎語。
可惡的高岳,可恨!
但她也不敢在父親面前發作脾氣,就拐彎抹角問父親,“爺,聽說馬上舒王要出閣去涇原?”
“沒錯。”
“那里不是剛剛發生過兵變,涇人要是還恨舒王,又如何?”
“昔日兵變首惡劉文喜已伏誅,再者舒王去涇原鎮,可不去涇州軍府,而是在高三所在的百里城充作衙署,這樣更安全點——讓舒王去看看戎師和邊疆的形勢,也好。”
“那兄長呢?”
唐安說的,正是她的親兄,也是冊立好的皇太子宣王李誦。
“太子殿下當然要居于少陽院,不可輕易離京。”
聽到這話,唐安心里吐吐舌頭,心疼她那親兄,真的是不如舒王能出閣快樂啊!
“對了,舒王出閣時,我得私下求他,去那百里城時要向高髇兒索新文。”唐安暗自想道。
正在父女倆對話間,內侍譚知重神色凝重地匆匆趕來,稟告皇帝:“大家,成德軍的易州刺史張孝忠送來急密信,稱李寶臣一意孤行要將旌節傳給其子惟岳,并開始誅殺不服的軍將——張孝忠畏懼,準備反正朝廷!”
“哦?”李適猛地轉頭,語氣帶著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