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魏字?”眾人紛紛問到。
“父親意思是若朝廷不準,便可請魏博田悅主持公道。”李惟岳臉色蒼白,聲嘶力竭。
在場李寶臣全族,包括成德軍的眾將,無不嘩然。
原本成德軍雖然割據,可大部分人內心還是認同朝廷的,而一旦與田悅勾連,那便等同于叛變。
這時候李惟岳額頭上滿是汗珠,眼珠環視四周,看到帷幕后,他的家奴王他奴正對自己不斷使眼色,意思是要自己當機立斷。
“不準猶豫,誰膽敢猶豫,豈不見張彭老、辛忠義的下場乎?”李惟岳嗓音在激動下無比尖利,握著劍柄起身,恫嚇諸位。
誰想到眾人哭得更兇,將李惟岳跺腳亂喊都給淹沒掉了。
這時幾名牙兵拖著嚇得癱軟的陰陽先生入堂,李惟岳大喊聲,用劍劈倒了這位倒霉的陰陽先生,可他在恐懼下并沒斬中要害——那陰陽先生渾身是血,側躺在地板上抽搐著,手抓著李惟岳的劍刃,像條瀕死的魚。
“你們不要再胡亂哭喊了!”李惟岳再次尖叫不已,一劍又一劍,斫砍著那陰陽先生,一連斬了八劍,直到那陰陽先生再也動彈不了后,眾人因驚懼才慢慢停止哭泣。
接著李惟岳側著腦袋,眼神發直,用滴血的劍尖指著他的庶兄李惟誠,“阿兄可去淄青方鎮的鄆城處,請平盧軍也來與我等結盟。”
李惟誠的妹妹,是李正己之子李納的妻子。
看著兇神惡煞的弟弟,李惟誠渾身榖栗,不敢違抗。
接著李惟岳又對弟弟李惟簡說,要他攜軍府里的錢帛,去賞賜各處的將士們,穩固軍心。
這時張孝節伏在堂階下,李惟岳走出來看著他,“從事,你兄長還在易州?”
“阿兄留駐易州,替司馬(這會李惟岳尚只是成德軍行軍司馬)您鎮守北面,防備幽州朱滔的偷襲。”
張孝節解釋完,摁在地面上的雙手,止不住地抖動。
因為他清清楚楚看到,李惟岳的手中,還提著那把染血的劍,堂上那位被砍得血肉模糊的陰陽先生尸體,尚橫在那里。
“姨夫辛苦......”最后李惟岳緩緩說道,果然沒再追究此事。
張孝忠娶得是李寶臣妻子的妹妹,故而李惟岳喚他為姨夫。
二旬后,朝廷派遣來問疾的使者,門下省給事中班宏,昂然步入成德軍軍府。
中堂兩邊的廊下柱間,密密麻麻坐滿了軍鎮的僚佐、營將,李惟岳沒穿孝服,身后布滿畫屏,將前廳和后廳完全隔開,家奴王他奴坐在其后席位上,時不時對著李惟岳竊竊私語,遙控指揮。
“奉天子詔令,前來問司空病恙,可否入后堂探視?”班宏坐定行禮。
“萬歲!”成德所有僚佐、軍將嘩嘩地拜倒回禮。
“家君病中,不喜見人。”王他奴一番低語后,前面的李惟岳便照著對方的指示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