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這時高岳恰好出現,他穿著緋色官服,懸著銀閃閃的魚符,看到此景便厲聲呵斥驢背上的煉師:“有眼無珠,你可知給你喂驢的是何等人物?”
說完高岳佯裝不認得彩鸞煉師,走上前去要扶她下驢。
這時彩鸞將左袖搭在高岳肩膀上,才翻過驢背準備下來,誰料一腳踩空了蹬,往后一仰,就勢倒著跌到了高岳的懷里。
“煉師!”高岳微微吃了驚,另外只胳膊順手攬住了彩鸞的后腰,幾乎等于將她抱持起來。
彩鸞的臉也有些赤紅,因為她裸露在外的臉頰和后脖,很直接地感受到逸崧懷抱的溫厚,而被他胳膊勒住的腰,也有些綿軟無力起來。
“煉師?”舒王捧著捆麥秸,在旁瞪著眼睛,見這女道姑被高侍御用奇怪的姿勢倒抱著,雙足還懸著空呢!
“咳咳。”高岳將彩鸞給放落到地上,彩鸞也急忙摸摸后頸,往前騰了兩步,希圖將剛才兩人相貼所產生的溫度給抹去。
“這位果然是貴胄?”尷尬了數秒后,彩鸞滿臉“我猜對了”的表情詢問說。
“這位便是涇原節度大使,開府儀同三司,舒王殿下!”高岳朗聲介紹說。
“啊——怪不得首上有五彩云氣,成龍虎之形。”彩鸞急忙抬高拂塵,在舒王頭頂來回揮動數下。
舒王和阿藏都驚訝地抬頭,順著煉師刷刷揮舞的拂塵一起望天。
高岳不由得暗中扶額遮臉,氣急敗壞地給彩鸞使眼色:“彩鸞煉師啊彩鸞煉師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這聲音簡直就是棒讀,毫無感情起伏,這動作僵硬無比,不知道還以為你在撣蒼蠅呢!和瑤英煉師相差太遠。”
好在舒王單純,便問彩鸞煉師來歷。
彩鸞回答說,自己始終在終南山、回中山、華山數處盤桓,求仙問道,曾因機緣得一圖,可推數年吉兇禍福。
這下舒王來了興趣,“哦,不知煉師有何預言?”
彩鸞煉師恢復正常,斂色說“正衙立,臨洺危;魁岡作,魏岳反”正是她的所得。
舒王果然驚訝,說原來這謠曲是煉師你所作,接著肅然起敬。
“是啊,自從宣政殿在魁岡月動工以來,現在魏博田悅果然圍攻臨洺,而李惟岳也造反了。”高岳也恍然大悟。
彩鸞便笑起來,又說了這句“勒羊角,鐵沉水;虎吞狼,便猖狂。”
這下舒王不解,說這又是什么意思。
“前一句已合天機,泄露無妨。”彩鸞故作玄虛,將拂塵搭肩,“勒羊,乃梁也;角,刀兵相抵也——山南東道梁崇義必反。而鐵,謂之朝廷下賜其鐵券也,梁崇義必將其沉入漢水,以示自己謀逆死硬。”
“煉師認為梁崇義反于何時?”
“便在六月。”彩鸞滿臉自信。
舒王說好,煉師就在回中山王母宮內那便再好不過,待到六月我們見分曉,若煉師所言靈驗,由我上奏朝廷,引薦煉師待詔翰林!
“舒王,此等巫道詭言,不足采信!”高岳踏步走出,眉毛擰住,重重揮手,表達對這種封建迷信行為的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