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要代表皇帝賜予梁鐵券,梁只是頓首卻不敢接受。
“為何不受!”李舟嚴厲地叱責說。
“鐵券賜,逼臣反。”梁崇義一記又一記地磕頭,反復說著這句話。
接著李舟又宣讀皇帝的詔令,稱給予梁崇義同平章事的待遇,并封他兒子為六品官,牙將們皆授刺史、別駕官職——隨后又要求梁崇義接下鐵券、詔書,隨他入朝。
誰想梁崇義繼續“咚咚咚”頓首號哭,不答一詞。
李舟聲色俱厲,收起詔書,連罵梁崇義已和李正己、田悅、李惟岳三賊勾連,不日天兵即將來此,屆時你滿門皆為齏粉,莫要后悔。
幾名牙將上前,將李舟請出軍府。
“梁崇義,反!”李舟在被推出后,猶自用手指著還在叩首的梁崇義,不斷地大吼著。
那面弧形的鐵券,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在紛亂的腳步間,孤寂落寞地橫在地板上......
同時,渦水入淮口處,上千艘運送兩稅錢物的“進奉船”,擁堵在水面上,其上的船手哭聲震天。
河岸莽莽,東岸上全是淄青方鎮的軍隊,蘆葦叢中,無數待發滿張的弓弩,對準著水流里驚懼不前的進奉船。
大旗下,淄青節度使李正己瞇縫著他那引以自豪的丹鳳眼,望著水面上鼎沸的情況。
只要他一聲令下,萬千挾火的箭矢就會暴雨般飛出,將這船上運載的價值數百萬貫的錢貨給燒個精光,讓京城的官民半個子兒也得不到。
自從李惟岳和田悅鬧事以來,李正己也蠢蠢欲動,因他先前聽說皇帝要增修汴州城防,還要東巡去封禪泰山。
“可笑,這小子就是沖著我來的!”李正己而后接連上奏,指責皇帝膽大妄為,在汴州修什么城防,又來什么泰山,這不是讓我等忠臣赤子感到驚懼不安嗎?
以前李正己與劉晏私人關系不錯,所以才讓劉晏的漕船每年能安安穩穩地到京,現在劉晏被貶去桂管,他對新皇帝李適可沒那么好的脾氣,“截斷江淮的漕運!”
他知道,沒有江淮的財賦給關中的話,李適的戰爭連半年都維系不下去。于是,李正己的部下進屯曹州不算,還到了徐州,甚至李正己還親自領軍到了渦口。
渦口、埇橋、徐州,都是整個汴河漕運的控扼之處。
非但是李正己,現在整條汴河等于是處于梁崇義、李正己、田悅三派力量的夾縫之中,危機四伏,這也是李適在平藩前欠考慮的地方。
因為此時,汴河的漕運可以算是唐帝國不折不扣的生命線。
“拉弦。”李正己舉高左臂。
“唯!”平盧軍士卒雷鳴般應聲,接著無數纏繞著燃燒油麻的弩箭,追隨著節度使的命令,齊刷刷地對準了水面上毫無抵抗能力的進奉漕船。
船甲板上,押運的官吏、船手亂作一團,但誰也不敢開動船只,好像不動的話李正己便會手下留情似的。
正在此刻,渦水西岸地,忽然出現了一彪人馬旌旗,為首一員大將,披掛嚴整,身高八尺,肉鼻大眼,胡須如戟張,當先乘馬馳往岸邊,手持一柄鳳嘴刀,指向對岸的李正己,怒吼起來:“李懷玉敢燒進奉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