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數日內,高岳、韋皋揭發彈劾張延賞“失理所,釀兵亂”的奏章如雨點般送抵奉天城。
可張延賞就慘了,如今蜀、京畿間的驛站道路全被高岳、韋皋把持,他的奏章寫了是一份又一份,可沒一份送到李適眼前的。
李適在鐘樓閣子內繞堂而走,怒氣勃發。
學士鄭絪則是又惱又驚,不斷在皇帝面前解釋說,高岳和韋皋故意挑起西山軍兵亂,逐出張延賞,企圖覬覦蜀地。
“文明你說的,朕全都知曉,可高岳和韋皋這二位鬼得很,又推舉李晟為西川節度使,就算朕想要制裁他倆,可哪里來的把柄?”李適也很苦惱。
鄭絪便請求說:“陛下只要秉承正心,激濁揚清,有無把柄還不是一樣?”
“陛下,如今對于天下來說,失張延賞無可無不可,可失蜀地可就萬萬不可。”翰林學士衛次公當即反駁鄭絪,意思是皇帝你還是多擔心下蜀地的財賦能不能送到。
吳通玄、吳通微即刻附和衛次公,“從周所言甚是,陛下又焉知高岳和韋皋不是一片真心?”
“現在高岳的奸狀還不夠清楚嗎?”鄭絪悲憤起來,接著指責衛次公乃高岳棚友,以舊情害公義。
“文明如此說,你我和高岳豈不是同年之友,如我衛次公言語失當乖謬,請即刻出院!”衛次公絲毫不為所動。
“嗯......”皇帝這時又猶豫起來。
“君子知事非難,處事則難,有些事如果只談是非,不談利害,亦不可也。”衛次公振振有詞。
“陛下!”鄭絪畢竟實誠,當即就哭起來。
可吳通玄和吳通微卻說:“高岳、韋皋掌西漢水、褒斜水和上津道,輔佐劉使相轉運財賦,陛下單憑一人之情,破卻全局安危,竊不取。”
陸贄沉默不語。
皇帝看看陸贄,便問“陸九如何看。”
陸贄還是不說話。
皇帝便又問一遍。
陸贄這才回過神來,悠悠開口,“臣在想,如高岳、韋皋若真的是奸回,那為何圣主播遷奉天時還要鞍前馬后呢?”
這話戳中了皇帝的心窩,李適立刻不再作聲。
良久,李適對鄭絪說,“出制文,讓張延賞來奉天吧,朕讓他回京在朝廷平章事,一展所長!”
鄭絪只能咬緊牙關,表示無條件服從。
完了,看來岳父雖然撿回了條命,可西川卻失去了,讓高岳得利。
為什么,高岳你為什么如此對我?
此刻鄭絪心中充滿了不解,憤怒。
而事后,皇帝又在閣子后的樓院寢所,親自接待了鄭絪,親口答應鄭絪,張延賞我是要讓他為宰相的。
得到皇帝親口的保證后,鄭絪的情緒才算是稍稍緩和下來。
并且皇帝很生氣,對鄭絪說,高岳、韋皋這兩位也開始居功自傲,胡亂行事,文明你放心,馬上朕就下詔書叱責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