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王貴妃和唐安、義陽正在做針線活,義陽吐吐舌頭,悄聲詢問這會是真的嗎?
王貴妃笑笑不語。
唐安則臉色很平靜,似乎早已有了答案。
果然第二天,劉晏登堂來拜謁皇帝,鄭絪在旁邊侍坐,劉晏直接賀喜皇帝,說蜀地的兩稅上供錢五十六萬貫已提前征收完畢,在兵亂里毫發無損,正在蜀都城安頓秩序的韋皋和高岳,要將這筆錢帛沿漢州,北進至利州三泉,再于三泉上船,經西漢水(嘉陵江)直接運抵鳳州北的大散關,可入鳳翔,再入奉天。
隨即鄭絪震驚起來:昨夜還說要叱責兩人的皇帝立刻喜笑顏開,說高、韋昔日定難有功,今則轉輸有勞,朕要下詔書褒美,并且要賜予金銀器皿。
此外皇帝還對劉晏說,朕準許李晟的請求,以趙光先為洋州刺史,王佖為利州刺史,不過李晟女婿張彧卻不可為劍州刺史,入朕身邊為禮部司郎中。
這算是皇帝最后的底線了。
至于高岳推舉韓潭、張昢等人的請求,同樣許可。
鄭絪內心里深深嘆口氣,閉上雙眼,在痛苦的同時什么都明白了。
這個年頭,有權有兵有錢,連長安天子都得來巴結你。
更何況高岳和韋皋是絕對根正苗紅的“奉天元從黨”,讓皇帝懲處他倆,豈不是等于叫皇帝自廢左膀右臂?原先的種種,真的是自己太過幼稚。
鄭絪不由得想起先前高岳嘲笑自己的話語:
“你們滎陽鄭家出來的,各個都泥古不化,像倔驢般。”
確實自己在變通這個方面,還不如陸贄。
四月初,利州三泉供軍院前,車馬船鼎沸不休,蜀地的上供稅賦換成錢、帛后,在這里被裝載入船,插著紅旗的船只沿著西漢水排成長龍,直向北面的興、鳳二州而去。
每艘船的板上,都立著一兩名奉義軍的士兵,標志這條蜀地連結奉天城的生命線,是韋皋在把持。
高岳也領著得到犒賞的白草軍,浩浩蕩蕩返歸興元府,還帶來十萬貫的私財,這錢是高岳要用來造船場的。
這次入蜀,真的是大有所得,除去錢外,更有數百工匠到手。
下面就得看我興元府和上津道的了,絕不能遜于韋皋的表現。
入府的高岳很快就得到信件,是自驛道飛馳而來的,送信人是山南東道節度使賈耽。
賈耽稱,旬日之后,請白草軍和梁、利、洋三州的團結子弟,入上津堡,監護此處至興元府的水陸通道。
因為韓滉也已提前征收該年的兩稅錢,組織起進奉船隊伍,正向襄陽城而來。
幾乎同時,韓滉的信使也抵達興元府,在得劉晏和高岳的邀請后,韓滉答應給高岳四艘千斛平乘船,他會在轉輸的過程里直接讓船抵興元府,由高岳接收。
并且韓滉還慷慨答應,這四艘千斛船上共二百名宣潤的弩手,也全都送給高岳,以三年為期,高岳保障他們的俸錢,他們則可以教習白草軍弩機戰技,算是他對高岳的一番心意。
“宣潤弩手,威震天下,能來興元真的是如虎添翼!”高岳欣喜不已,心想這下可以鍛煉軍隊的弩射之術了。
可在此前,高岳最為關心的事,一是船場,二是營田,三是設立漕運巡院。
很快高岳決心,在府城南老渚河與漢水的合流處,設立船場。
并在府西北的赤崖口,設立漕運巡院和軍資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