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皇帝擇選宰相的事,還是透到了竇參耳朵里。
竇參焦急起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宰相的位子,落在董晉和班宏手中,自己卻排在后面,董晉還好,班宏可也是久掌國計的,他要是當了宰相,怕不是要將戶部的三司權力全部掌握,自己只能靠邊站了。
于是竇參心神不寧,便在宅第里詢問愛妾上清如何做。
上清微微嘆口氣,勸誡竇參說:“圣主連寵臣高岳都沒有白麻宣下,肯定是考慮到班資的問題,故而董晉和班宏居明公之前是理所當然的,況且妾身觀圣主,絕非和宰相相處和善之類,明公還是不要擅自立于危墻下。”
“上清你這是什么話!”竇參極為不平,“我替朝廷執掌財計,軍國大事的費用,哪個不是出自我手?鄴侯為相,對我也是贊譽有加,高岳之所以能平羌僥幸成功,也全是靠我豐贍軍伍。現在我即不為中書侍郎,便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又有何不可。”
上清就說,你族子竇申最近太過高調,最近家鄉平陵又來另外個族子竇榮,他倆和內廷翰林學士,及親王、藩府交往太深,如讓圣主知曉,后果不堪設想。
竇參氣悶,便沒有理會上清,自己走到正堂角落里的“五兄神龕”里祝禱起來......
次日,竇參忽然又神清氣爽,似乎是得到了五兄的首肯指引,在大明宮內徑自至政事堂,拜謁了李泌。
“班資問題,也不是不能解決。”李泌得知竇參的來意,捋著胡須說到。
竇參見鄴侯的話里有戲,便急忙表態:“請鄴侯在陛下前通融,參先前兼領御史臺和戶部侍郎,對國家財計非常熟悉,現在又在施行差綱法的關鍵時期,如草草讓班宏接手,害怕出了什么紕漏,參個人榮辱是小,唯恐貽害國家大事。”
李泌頷首,但還是勸竇參道:“宰相不比御史中丞,也不比南省侍郎,靠的不單單是才干,更要看能否調理好和人主間的關系。高三和陸九,曾都是相位的人選,但高三久鎮地方,而陸九本是翰苑內職,一旦轉為這個天下的宰執,角色變了,處事辦法不變的話,忤逆到人主的心意,不但仕途,就連性命也堪憂。這句話本山人如今也想對你說,所以你考慮好了沒有......”
“必不負圣主和鄴侯的期許!”竇參哪里顧得上考慮,就開口對李泌保證。
李泌在心中悠長地嘆了口氣。
同日,在宣平坊高岳的甲第中,眉州司馬也是昭德皇后的哥哥王果,再度優哉游哉地登門來找高岳。
之前高岳力保太子,讓王果對他感恩戴德,如今王果再次來,表面上是和高岳敘舊私宴,可實則目的卻是和郭鍛一樣。
區別就是郭鍛現在是巡城司判司,來見高岳是見不得光的;但王果身居閑職,他說什么做什么,完全是游移在朝廷的耳目外的。
更可怕的是,以王果的身份,他對宮闈內外的事是頗有了解的。
“我聽說了,嗣虢王李則之確實想謀求巡城監司樞密使的職務,在外有曹王皋的舉薦,在內有竇參一黨的造勢,說什么軍權不可托付給閹人,應用忠強的宗室。”王果于設亭內,對高岳坦白了情報。
“那李則之上位,對太子有無影響?”高岳故意以“太子”為名目,要從王果口中刺探更多更關鍵的信息。
王果沉吟下,接著湊近,切切地告訴高岳個消息:
你曉得,誰反對李則之最激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