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昕便按照和尚所言,將樺樹皮和小龍一并投入到曲江當中,結果只見那小龍一入碧波當中,便搖鬣振鱗,暴長至幾丈,自池水里如道白練般升空,翻騰在云天間,嚇得蕭昕急忙打馬就跑,沒過數十步,背后雷聲貫耳,回首望去,烏云四合,雨水傾斜而下,四周白氣茫茫,長安頓時籠罩在暴雨當中。
“咕嚕......”高岳狠狠咽下口吐沫,癡癡望著手里的山尺木,不曉得該說什么好。
“卿卿?”下面的云韶扶著梯子,不知道夫君遭了啥魔怔。
高岳接著很快下來,將山尺木塞入袖中,很輕松地對妻子解釋:“鵲巢當中有塊木頭不規整,我害怕有傾覆的危險,所以我來換一個。”言畢高岳匆忙在庭院當中拾取根尺把長的直枝,對妻子笑了笑,就爬梯子,把這直枝擱入到巢里,而后對云韶拍拍手,“這樣鵲巢就穩當了。”
看著幾只大小喜鵲恢復平和,重新歸巢后,云韶側著腦袋,心想夫君還是心善的,當初他倆還沒婚配時,就從調皮孩子那里救過一巢喜鵲。
就在定武軍整備出發時,長安城大明宮,靈虛公主入內,悄悄將高岳單獨送來的密信,送到皇帝手中。
“此次征討渭北,朕欲委班宏為都統供軍使,霍忠唐為副,籌撥軍糧、激賞錢,以供應各路兵馬,卿以為如何?”皇帝看完密信后,便召來竇參提出這個話題。
很顯然,高岳托靈虛公主,向皇帝直接表達了“錢不濟”的擔憂,說白了“我信不過管度支、戶部的竇參,請陛下以班宏專門供軍。”
竇參大驚,便說班宏現在管理的是東南的鹽鐵和轉運,度支和戶部并不在他的職權范圍內。
“那鹽鐵這段時間歸卿管,度支歸班宏管。”皇帝的想法不容置疑。
歸政事堂的竇參心中大怒,心想必然是高岳那混蛋從中作祟,他害怕統軍的話,會在糧草、供軍上和我發生沖突。
你不想和本執政沖突,本執政也不想和你沖突!
于是竇參緊急派人,去宣武軍那里,請求劉玄佐盡快出馬,領一萬宣武軍入潼關,準備搶先接過六府黨項的征討權。
書信到時,劉玄佐正在汴州城外的繁臺置酒高會,當他讀出信件內容時,幕僚軍將無不慶賀,說司徒為朝廷國家建功立業,便在此日。
劉玄佐也很自得,慨然說如朝廷能用我及宣武軍,必定為圣主蕩盡北塞胡塵,不過他也謙遜地表示,這只是竇中郎的想法,圣主的詔令還沒到,諸位稍安。
可說歸說,劉玄佐在席上已做好人事安排:大將劉昌和他兒子劉士寧隨軍出征,另外位大將李萬榮擔當留務,監視淮西、魏博、淄青等方鎮——畢竟汴州身處四水交匯之地,是國家的命脈。
到了晚上,劉士寧臉色嚴峻,身后跟著一位幕僚打扮的,匆匆到軍府里找到父親,介紹說:“這位是淮南幕府的巡官顧秀,連夜自汴水而至,有要緊事告訴父親。”
“杜次公(杜亞字次公)遣使者來,所謂何事?”劉玄佐吃了一驚。
顧秀,也是韜奮棚的棚友,不過中了進士后,沒有如李桀、黃順等跟在高岳身后,而是埋沒了早年行跡,在前任淮南節度使陳少游幕府里為支官,打理財計,順帶為韜奮棚刺探江淮、東南的消息,陳少游薨后(其實是服毒自殺,自絕于國家),杜亞接替鎮守淮南,但顧秀并未去職,因做事干練,繼續得杜亞的信用,是韜奮棚一顆忠誠的“螺絲釘”。
竇參當上中書侍郎后,不高興的不但有高岳、班宏,也有杜亞。
杜亞今年已六十有四,他當初和楊炎是并駕齊驅的,都有宰相之望的,可楊炎當上中書侍郎到被誅死,至今也過去快十年了,杜亞卻還沒有拜相。
沒拜相就沒拜相,可杜亞卻聽到個更為過分的消息,憤怒之余便派顧秀來告誡劉玄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