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短板,歸根結底,就是“沒錢、沒錢、沒錢”。
河東軍資庫里沒錢,倉廩里沒糧食,甲仗庫里武器相對鈍弱,按李自良奏疏里的描述,光靠本道去年的留使錢支用軍需,兩個月就見底了,再打下去我害怕奉誠軍會嘩變。
于是朝廷只能拿出李泌生前所儲備的“戶部錢”,調撥給奉誠軍、昭義軍。
同樣,李景略的振武軍,和韓潭的夏綏銀軍也不容樂觀,也只能花大批的錢,從河朔那里購買糧食。
結果奉誠軍和昭義軍也不給力,或者說陷于惡性循環:沒錢,軍備士氣都不力,啃不下黨項的堡寨壁壘;朝廷只能塞錢進去,但錢到了軍隊里,只能用來填窟窿償舊債,沒半文錢也沒半尺布用來改善軍備的——最后是越打越窮,越窮越打不贏,也越讓朝廷焦頭爛額。
“先生主持戶部錢三載,積蓄幾乎六百萬貫,而今開戰不過仨月,已去大半。”皇帝看著李泌辛辛苦苦攢下的戶部錢就像沸鍋里的雪般,轉忽消融無影,心臟都在滴血。
銀州一線,李景略主持攻統萬城,也極為不順利。
對夏人來說,他們就是部落制嘛,百姓就是兵,打獵游牧和作戰也沒啥不同,有口吃的有馬騎就能打,打勝有戰利品就是賺得,此外青天子元暉原本窩在統萬城里嚇得如過冬的蛐蛐似的,可轉眼間見唐家內訌,而后最害怕的高岳解職離去,立刻又活躍神氣起來,規劃了堅守統萬城的計劃:
萬余黨項輕騎,繞統萬城四出,占據水草、河道、通路,唐軍來攻便遠遁,唐軍如停就抄掠糧道,而西線方面高崇文、康日知兵力不足,又不敢配合對進,使得李景略幾次出擊都鎩羽而歸,消耗損失都很大。
以至得意的元暉派人直接向唐家“乞降”,稱愿去青天子、大夏天王的稱號,也推辭掉西蕃那邊贊普鐘的王號,此后不勞王師遠道征討,只求給我郡王爵位,世襲天柱軍節度使,許可占宥、夏、銀三州即可,另外元暉甚至還向唐家求婚,要仿照回紇的例子,求皇帝親女為妻,族內其他宗室女子為媵(陪嫁的)。
“恥辱,莫大的恥辱!”皇帝怒不可遏,直接對宋若華、若昭姊妹說到,然后氣得數日都吃不下飯。
最終旁邊侍坐的宋若華忍不住,便對躺在繩床上不言不語的皇帝直接說:“為天下計,圣主何妨重新起用淇侯?”
皇帝翻了個身,哼哼兩聲,也不理她。
來日延英殿內,皇帝不耐煩地問竇參:振武、奉誠、昭義軍軍用浩繁,朝廷供應不足,不但戶部錢告罄,馬上還得用江淮的兩稅支持,卿有何見解。
竇參便說,此事交給臣即可。
“可現在是無數錢帛花了,對叛羌的征剿卻寸步難行!”皇帝陡然咆哮起來。
這聲音震得雕梁都在晃動,竇參驚得面色蒼白,卻只能捧起笏板不敢回話。
那邊班宏進言更讓皇帝苦惱:“陛下,神威軍已進抵延州城,可本在此屯守的渭北、邠寧、河中諸軍卻不肯隨嗣虢王(李則之)并進。”
什么?
要知道,神威軍是皇帝如今最后一根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