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又望了望義陽公主,曉得這位和靈虛關系最密切,會不會得到了什么訊息?
可義陽和其丈夫王士平,一臉漠然,只是用細長的銀勺在面前的羹湯里攪動著,并沒有任何回應他的表現。
情急下,高岳不由得想到了魚死網破,然后下意識地摸自己佩戴的云浮劍,這才想起入大明宮通門籍時就被巡城監仗院給扣下了,畢竟自己還未到“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的地步啊。
可皇帝卻說:“來年德陽便要遠嫁回紇了,這次宴席一定要高三你來,就是想讓你和朕一起參詳下,送德陽的正副使節人選。”
“慚愧,慚愧......”高岳在心中長吁聲,原來還沒有東窗事發。
皇帝就說太常寺、鴻臚寺的建議是,讓殿中監李齊運為正使,讓御史中丞趙憬為副使,不知高三你意下如何?
“你們老李家嫁女兒,定下就定下了,為什么老是要我參合進來?”高岳心中大為不滿,可表面上卻說這兩個人選非常合適。
然后皇帝也沒說什么,殷勤招呼高岳進食,眼神十分慈祥,還時不時說,“君王家務事也牽扯到國家啊,有個像卿這樣的親信大臣幫忙,朕心安定多了。”說完后,還親手撈起了自己最喜歡吃的“玉尖面”,讓中官送給高岳。
可高岳哪有心情,心中牽掛著李萱淑到底在哪里呢?
稀里糊涂加提心吊膽,宴會結束后,高岳便來到巡城監的仗院前,石榴樹下一臉橫肉的郭鍛對他不經意使了個眼色,兩下無言。
宣平坊高岳的甲第里,一直有興元、鳳翔兩處進奏院的邸吏,和高岳的防閣(高品秩大臣的仆人)兩班輪流當值,高岳入宅后,便換便服和駿馬,要改在日暮鼓聲來臨前,往升平坊岳父家去。
換著換著,高岳始終有些心神不寧。
李萱淑到底去哪,按理說她該在麟德殿宴會上的啊。
不久升平坊的崔宅家宴里,高岳先拜崔寧和柳氏,然后再拜崔寬和盧氏。
“我婿可登階。”崔寧說道,旁邊的崔寬雖然沒說,大致也是這個意思。
唉,崔宅院中現在已默認了高岳妻云韶、云和堂姊妹的事實了。
崔氏兄弟能安享致仕后的厚祿華宅、錦衣玉食,不被皇帝的中官或巡城監騷擾勒索,靠的便是女婿高岳啊!
次日時分,高岳返歸自己的甲第。
又過了數日,前代北水運使張滂入京,覲見了皇帝后,便接受任命。
隨即京兆尹薛玨(竇參黨羽)和少尹竇申找到張滂,把班宏阻礙他任命的消息告知,張滂大怒,私下底對薛、竇說:“我去揚子巡院,必窮治徐粲罪狀,借此摧垮班宏這賊獠!”
“班宏而今與高岳結黨,這次淮南節度使他倆就在其中作梗,最后讓圣主老舅吳湊成行。”
“無懼也。”張滂如此說,似乎是成竹在胸。
而后張滂就昂然直入政事堂,向班宏索取鹽鐵簿,說用來兌揚子巡院的賬目,處理徐粲的案件。
班宏不給,張滂立刻指示數名御史,在《長安邸報》上公開發言,稱班宏包庇貪贓罪犯,是為同謀。
可班宏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找到高岳幫忙,高岳這幾天正被心事纏繞,也不客氣,他可是正拜的御史大夫,雖然始終不在憲臺視事,可一旦來坐院就是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