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今晚能聚于一處,是江府大喜,管他王孫公子,出現在此處皆是光明正大。明朝要一個婦人去瑞王府,被人抓住了從何說起?分明是江閎信口而已,當不得真。
薛凌不知則慕厭是真傻,還是裝傻順水推舟,只隨意答應了要走。
江玉楓道:“今夜人多眼雜,還是留在江府為宜。”
蘇夫人和永樂公主一眾畢竟是外人,縱是給有心者瞧了去,還能說是醉酒晚歸,江府著人護送。薛凌頂著新娘子的名頭,若被人抓了把柄傳揚出去,悠悠眾口難堵,君王疑心更是難消。
江閎自是巴不得薛凌住在府上,他今晚留了這么多人,本是想將薛凌身后關系理的清楚些,哪想結局如此收場。若不是他翻了些舊事堵住薛凌嘴,還不知是怎么樣的雞飛狗跳。
除了略失望之外,他還有些發愁,薛凌究竟是如何知道江府想讓宋滄死的?以前宋滄在朝堂,薛凌熟知朝事也就罷了。而今宋滄不在了,薛凌又才回來兩三日,就能知道江府動了手腳。
想來想去,也只有告知雪娘子路線的那位最具嫌疑。如此說來,幕后之人不但熟知后宮之事,對前朝了解也不少,究竟是哪位娘娘?娘娘這般通透,皇帝必然也是對江府所作所為了若指掌的,他又作何態度?
江閎有大把的事要與薛凌談,還包括宋滄生死定論,怎舍得讓薛凌離去。他不出聲,是不想讓慕厭覺得江府太過心急。江玉楓年少,唱黑臉倒是恰如其分。
薛凌起了身道:“我自有去處,不勞江少爺費心。”
江府終未留得住薛凌,她走了密道。薛璃和那女子早已不在屋里,不知讓江玉楓送去了何處,這倒不說人多眼雜了。地上血跡也不見了蹤影,唯留一雙紅燭照燒,一室光影搖曳。
窗欞處有涼風絲絲縷縷,想是在暗室呆的久了些,驟然遇天地之氣,心脾俱開。捏了一把手腕,薛凌瞧向身后密道入口,啞然失笑,默不作聲的問自個:
她是所為何來?
她與這一群人非親非友,說故人,已屬勉強。如此趁火打劫,趁人之危不過是常態。由他去做了初一,冷靜些等十五就罷了,貿貿然闖進來,倒換了個貽笑大方。
該哪日把薛璃接走,江府,就不要了。
一衫淺碧替了原本喜服大紅,九曲回廊后,薛凌輕而易舉跳到江府院墻之外。夜深露重,后院出來僻靜無人,頗有幾分荒涼,小徑崎嶇也不知是通往何方。好在她不懼前路晦暗,拎著平意走的坦然。
途徑點滴燈火,偶有蟲蟻作聲,算不得孤寂。只她那會說的信誓旦旦,實際并無去處。薛宅冷清,回去沒什么意思。這個點,老李頭應是夢入蓬萊,求得靈藥無數,她也不舍得去打擾。這般漫無目的,一條道摸黑到了護城河邊。
再要往前,已是欲渡無舟。
薛凌思索著江閎說的事,忽而心念一動,順著河沿一直走,半刻之后,就到了當年薛府武堂取水的地方。
那日她與魯文安春夜奔逃,便是從此處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