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郢自是不信這看著多不過弱冠的小子能救得自己性命,但聽得薛凌如此說,還是恨恨停了叫喊,低聲兇惡道:“你休想騙我,你跟那姓屠的狗賊是不是一伙的,他去哪了,是不是你們放走了羯族小王爺?”
他問的飛快,薛凌本想插話,硬是沒找到空檔,好歹等人停了,才道:“你也不知道屠易去哪了?”
胡郢上下打量了薛凌幾眼,估摸著她這句不是假話,才緩緩道:“你他娘的少給我裝蒜,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
你們究竟是誰,和羯族小王爺有何關系,趕緊說個明明白白,不然我頃刻喚人來將你拿下。大獄里頭七十二道手段嘗遍,到了還是要招。”
七十二道手段沒見著,倒見得你身上還是細皮嫩肉一身膘,薛凌有心諷刺一句,卻又覺得跟個將死之人計較無甚意思。只翻了個白眼道:“胡大人,本來旁人說你是個蠢貨,我進來是自找麻煩,我還不信。
現兒個可是領悟到了,若我知道屠易去哪了,犯得著大費周章進來找你?你摸摸腦門子想想,當初最后一面見著屠易是在哪,他離去時又有什么異常。快些與我一一說來,人找到了,你我日子都好過。”
胡郢還在遲疑,薛凌又道:“你是真蠢啊,不想想普通人能拿著那塊牌子?他就是幫人辦事掙個前程,孰料一去人就再沒回來。
時間緊迫,胡大人且給句痛快話,他當初是不是被沈元州帶走的?今日得了您的恩惠,我家主人必會報答于你。”
“你....你既然都知道......”,胡郢眼神斜著往走道外看,似乎更傾向于喊個人來。
“我家主人什么都知道,苦于沒個確鑿證據而已。你只管回答我是與不是,為自己多求一線生機有什么不對。
忠心固然是個好東西,可大人你把寶壓在一個人身上,只怕冒險了些吧。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你若不答,我就向主人回話,說大人無用了。
屠易,最后是不是被沈元州帶了去?”
“是,他持宮內密令往安城,不足兩日便被沈大人帶走,后羯族小王爺不翼而飛,我斷定與此人脫不了干系,不料沈大人卻說此人已畏罪自盡,還要我不得聲張。
這這這.....你家主人是誰,可識得屠易來歷,我...我這真是冤枉啊我......”
薛凌心滿意足挺直了腰,后退兩步才道:“蒙大人金玉良言,我也就替主人提醒一句。大人可不要太過信任沈將軍,只管想想,如果有人能神鬼不知的將羯族小王爺送出安城,會是誰呢。
那牌子究竟是真是假,又是誰告訴你的。屠易何去何從,又是誰人經的手,大人啊,謹之慎之。”
胡郢錯愕盯著薛凌,倒不是這話有多令他震驚。巴掌大塊地里吃喝拉撒,除了胡思亂想就無旁事可做。他自個兒都不止一次思量過,會不會是沈元州搞的這事兒。別的不好說,人是被他拎走的啊。
堂堂一方將軍,防不住個宵小自盡也就罷了,好歹您把尸體丟皇帝面前,總能編出三五句說辭。主要是那塊牌子,牌子丟出來,皇帝只能治自己一個瞎了狗眼,不能是死罪吧。
問題就在于那人沒了,牌子也不翼而飛。沈元州居然還交代自己盡量不得提起,若非現在指望沈元州多些,怕不是胡郢早就翻臉。
是而對沈元州謹慎一說,其實完全不用薛凌來提醒。他錯愕的是......眼前男子看模樣頂多十八九,雖是臉上污濁多了些,大獄里這么昏暗仍能看出其唇紅齒白。
黃毛小兒在此處搖頭晃腦喊“謹之慎之”,這感覺,不亞于回京時沈元州親自提醒:“胡大人若想太平,有些事爛在肚子里好。”
往日沈大將軍那也是高風亮節一人,突然....突然就成了個俗人。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