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詢問了身邊的軍吏,確認楊定并無動靜后,李傕咬咬牙。
“命甲騎變陣,命李暹進攻,切斷士孫瑞退路!”
士孫瑞的陣地潰敗之后,甲騎要從南向北攻擊魏杰的陣地,就不得不經過射聲營陣前近百步的空間,也就不得不面臨射聲營的側面射擊,傷亡倍增。
對數量有限的甲騎來說,每一名騎士或者每一匹戰馬的損失,都是不可忽略的。
李傕命令甲騎調整陣地,由西向東進攻行攻,不僅可以以正面面對射聲營,而且拉開了距離,可以將損失降低到極限。
為了避免在甲騎變陣的間隙,魏杰、士孫瑞退回山坡,他命令李暹發起攻擊,強行楔入魏杰、士孫瑞與射聲營之間,近距離逼迫射聲營的陣地,消耗他們的箭矢,讓他們無暇顧及魏杰、士孫瑞。
李傕的調整非常有效,面對沖到面前的西涼軍,射聲營壓力大增,再無余力接應。
而魏杰、士孫瑞也被纏住,無法突破西涼軍的阻擊。
形勢再一次嚴峻起來。
劉協站在山坡上,看著甲騎變陣,明白了李傕的用意,暗自叫苦。
他看向遠處,希望能看到援軍到來的跡象。
方圓數里的戰場上煙塵彌漫,到處都是人,就算遠處有援軍,他也看不清楚。
而他也清楚,楊修去了這么久,楊定還沒出動,十有八九是不會來了。
終究還是錯付了。
關鍵時候,楊定還是向本能低頭,做了縮頭烏龜。
北部的戰場也漸漸沉寂,郭汜的出擊基本宣告失敗,只能緊守大營,等待最后的命運。
或許,他本來就抱著這樣的打算,主動出擊也只是做個樣子。
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心思,沒一個靠得住的。
沒有一支召之即來,來則能戰,戰則能勝的軍隊,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什么復興。
史阿遞過水,劉協漱了口,又喝了兩口,命人叫過宋果。
“你那一手絕技怎么學來的?”
宋果躬身施禮。“臣少時頑劣,好為游俠,曾游歷涼州,從羌人處學來此技。多年不用,生疏了。”
“現在還能擲得到嗎?”
宋果搖搖頭,神情無奈。李傕變陣之后,甲騎轉到了士孫瑞、魏杰的西側,與他相距至少兩百步,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馬上能擲嗎?”
宋果搖搖頭。“據臣所知,此術本是步卒武技,能于馬上施展者,萬中無一。”
劉協沒有再說什么。他印象中,這種投矛應該是馬上、步下皆能用,只是馬上的難度更大罷了。
“你曾為李傕軍吏,依你之見,李傕這是要拼命么?”
宋果看了一眼遠處。“臣以為,他是困獸猶斗,而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為何?”
“西涼諸將之中,李傕最為狡詐,常有出人意料之舉。比如這甲騎,可能就是他謀劃已久的奇兵。但狡詐之人往往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心,一旦準備的手段未能見效,就會主動退卻,以求生為先。”
宋果伸手一指遠處的甲騎。“李傕雖然擊潰了衛尉的陣地,卻未能擊潰步兵營,反倒損失了十余騎,只怕心中已生怯意,不敢再攻,又不甘就此罷手,只能轉變方向,避我鋒銳。”
“所以……他是最后一搏?”
“很有可能。”宋果說道:“若非如此,他理當同時進攻射聲營才對。”
劉協打量著宋果片刻。“衛尉定計時,向你請教過吧?”
宋果露出一絲自矜的笑意。“請教不敢當,臣只是為衛尉解說李傕的用兵習慣,以咨參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