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穿過的湖南地界,去年剛經歷了一場全省大旱。史書就八個字:赤地千里,饑疫載道。
倒是文人詩歌有描述湖南大旱:“六月禾枯,粒粟錢百,欲不從之,叱咤閉宅。貧無錢帛,踟躇喪魂,行將望望蒿薇色。薇蘗既盡,蒿死不殖。牽兒女到市無力,欲鬻兒不堪一食。富人嘵嘵不相惜,思為嗟來安可得?”
去年,湖南全省糧賦全免,跨省調糧去以工代賑,又將一些饑民遷徙到河南。
農業社會就是這般脆弱,湖南被大同軍收復很早,已經全省大治好些年,部分州縣的農民可以天天吃三頓。但最近四年,湖南有三年大旱,迅速消耗農民的存糧。
相比歷史上“赤地千里,饑疫載道”的湖南,趙瀚至少可以自豪地說:“在我治下,湖南去年沒餓死人!”
今年,湖南終于風調雨順,只局部地區還有干旱。
去年全靠四川和湖北的糧食撐著,四川雖然還有邊角地區沒有收復,但糧食產量已躍居各省第一,只有不干旱的湖南可以相比。
另外,湖南雖然去年大災,但通過以工代賑,洞庭湖平原的水利設施終于完善,年久失修的省內官道也紛紛平整。大災過后,商業反而更加繁榮,今年的糧食產量也比以往更高。
貴州少年們從洞庭湖平原穿過,入目全是郁郁蔥蔥的稻田。
稻子已經開始抽穗,秋天定然大豐收!
又過數日,船行至南京。
少年們早已麻木的觀感,再次被南京城墻喚醒。
在山區唉聲抱怨的蒙泰,穿過碼頭來到城下,仰望著那高聳的城墻,膝蓋一軟就跪下去:“陛下萬歲!”
官員帶著他們進城,這些桀驁不馴的小家伙,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了。
他們感到深深的自卑,完全就是土包子進城,看到購買東西的普通市民,都覺得別人似乎非常高大上。
到了金陵大學,里面無論師生,大都穿著儒衫。
但儒衫被改良過了,年輕人喜歡穿腰帶,把衣服束起來很精神,不像傳統讀書人那樣松松垮垮。
也能看到幾個女學生,金陵大學的男女學生比例,大概能夠達到80:1。
只要是女的,不論模樣好壞,都屬于眾星拱月的存在。
女學生也喜歡穿儒衫,不僅扎腰帶,還流行束小冠。她們女扮男裝,常被呼為“女公子”、“女相公”,從進校那天起,家里的門檻就被媒婆給踏破。
民間有許多思想頑固者,經常抨擊“母雞司晨”,說女人就不該進大學讀書,更不應該出仕做官。可他們的兒子,若是能與女大學生婚配,一個個別提多高興了,走到哪里都會拿出來吹噓。
“真精神啊!”
祿天香看著前方走過的一位女相公,越看越覺得威風。又想起自己也能這樣穿,頓時就高興起來,女將軍什么的反而被拋之腦后。
眾人被帶到一棟四層小樓,官員說道:“這便是你們的住處。學費和食宿全免,但只免兩年。兩年之后,若還不能通過考試,可以自己掏錢留下來讀書,也可以坐船滾回貴州去!”
兩年屬于基礎課程,相當于漢族學生的開蒙。能說漢話,能讀寫簡單的文章,一般都可以通過考試。
“先生,我也住這里?”祿天香突然問道。
那官員說:“你住女子樓,那邊的房間空著一大半。可與人合住,也可自己單獨住。”
男生當然沒有獨居待遇,必須四人住一間屋子。
奢齊忍不住問:“先生,可以不回水西嗎?我想一直留在南京,這里可比水西好得多。”
官員好笑道:“不回去也行,只要你有錢,可以在南京買房安家。”
奢齊心中歡呼雀躍,決定好生讀書,將來留在南京。到時候,娶一個漢人女子,自己也做一個漢人,最好是能在南京做官。
傻子才回鄉下!
(感謝蹲寶盒子、我特么的不想說、飄的風NJ的盟主打賞。今天只有兩更,接下來幾天三更,多謝各位。另外,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