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丑安靜地休息了,又和那黑竭色的土地融合在了一起,從此,旮旯村里,再也沒有了大丑那晃晃悠悠的身影。
整個旮旯村,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英雄了一輩子的大丑,一切都成了傳說
這人活著啊,就像一陣風,刮到了身上或者看到樹葉搖動,才有了感覺。
而風過去以后,一切還是那個鳥樣,絲毫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但就在第二天,旮旯村里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老鴰坡的金柱開著三輪蹦子來到了旮旯村,車屁股后面坐滿了人。
金柱不言也不語,只是把老德順的土坯房推倒了,這令村民們大為驚奇。
老三八和老德順是堂兄弟,這老三八早就垂誕老德順的田產和宅基地,單等老德順完蛋之后,他就名正言順地接手家產。
因此,老三八見金柱來扒房子,跑了過去。
“咋地啦咋地啦為甚扒房子”老三八還未走到跟前,就連連發問。
金柱望了望他,悠悠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煙來,老三八以為金柱向他敬煙,連忙伸出了一只手,準備接煙。
誰知,金柱沒有理他,掏出了一支過濾嘴兒,朝嘴上一叼,又把香煙塞進了口袋里。
在人多的地方,這是最侮辱的動作,明顯不把他老三八放在眼里。
幾個人笑了起來
孰可忍,老三八不可忍他真想沖上去揍金柱一頓,但他身后,沒有了三個兒子撐腰,他有這個心沒有這個膽。
看著老三八氣急敗壞的樣子,金柱把煙點著,然后深吸一口,頭朝上一抑,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咋地啦我扒俺爹的房子,礙你啥事了”
“你爹你是老鴰坡的人,這兒是旮旯村你莫不是發燒,燒糊涂了。”老三八說。
“你才發燒燒糊涂了,你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金柱恨恨地說。
“你爹”老三八愣了一下。
麻六皮走過來,瞪了老三八一眼說,
“老德順天天去他家困覺,金柱天天喊他個爹,人家早已同意了。”
這個理由,令老三八無法反駁,他忽然又有了主意,去找蘭花花來處理。
蘭花花家的籬笆墻里,老蘭頭正蹲在大石頭邊采簿荷。
也許天熱的緣故,老蘭頭感到頭暈,就采了兩片薄荷葉子,揉碎了貼在額頭上,這才感覺好了些。
聽到腳步聲,老蘭頭一扭頭,看見老三八急匆匆地跑來,就問他,
“三八弟跑這么快,有事啊”
“有事,外村的人來搶咱村的地,蘭花花呢快點讓她過去,攆走他們。”
“花花在菜地呢”老蘭頭話未說完,老三八就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蘭花花正在菜地拔草,她的旁邊就是瘌痢頭的菜地,那個黑婆娘領著幾個孩子也在干活。
村里人都說這黑婆娘是老母豬精投胎,兩年生了五個孩子,用大肥婆的話說,就是生了這么多的孩子,吃不到嘴里,穿不到身上,遭罪哩。
瘌痢頭自有他的道理,“現在我窩囊,再過二十年,我幾個兒子長大了,拳頭硬實了,我就可以把欺負我的人都報復一下,讓他們嘗嘗被欺負的滋味。”
瘌痢頭去了工地拎泥巴兜兜,她就帶著孩子在家縫縫補補的,拾掇拾掇莊稼。
老大老二去了山坡上撿柴禾,老三老四就坐在菜地頭玩泥巴,黑婆娘背上還兜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