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勇話鋒一轉,“最新的消息,真龍降世,秋水劍主莫青衫懷了龍種。”將傳聞細細與眾人說了。
只有四個小輩吃驚,座上三人神色如常,顯然早已知道這個消息。
這件事關系重大,南京造反,是要扶鎮西王侯上位,這件事上最大的意外便是齊家三少到的太早,鄭先勇和史芝川還沒能壯大聲勢,調動江南各地的東宮門下就被韓家軍硬生生堵進了京師城。
余子柒在之前沒有表態,他只能將南京視為棄子,真龍降世,眾望所歸,如今他也將成為百姓眼中一枚棄子,他必須表態,是戰是和。
戰,就得助鄭,史二人脫困。和,余子柒慫了,南京徹底被放棄,那鄭,史二人自謀出路,向韓家軍投降,或是殺出一條血路來,都會有個結局。
人最大的恐懼不是面對死亡,而是未知。
鄭,史二人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不過見了恩師的玉印一眼,甘愿放棄土皇帝一般的榮華富貴,踏上造反的不歸路。兩人的心中早就知道活不成的,只是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家人,這幾個小輩,他們還年輕,得好好活著。
血雨將至,叫他們來,是給每個人都安排好了退路。
鄭新竹一個姑娘家,見過她的人并不算多,為她準備了一個畫匠女兒的新身份,用貼身丫鬟做了替身。史家兄弟則被安排走水路出海,一路去琉球,倆人年少氣盛,不肯在小地方隱姓埋名,這才有了先前史芝川怒罵兩人的場景。
交代完另三人,鄭先勇斜了劉靈官一眼,不再開口。他早早將劉靈官以女婿看待,怎么會不給他準備退路,不開口,是對他先前違反軍令的懲戒。
“爹。”鄭新竹見屋內氣氛如此緊張,又怎會不知是父親在有意刁難劉靈官,出口解圍,“我還是想跟劉公子一起。”
鄭先勇裝作沒聽見,史芝川先飲口茶,不緊不慢地遞個臺階,“鄭姑娘和劉公子情投意合,只是礙于你我所為,困于此地未能成親。依我看,你情我愿的事,不如就定在明日,辦場酒宴,成全這樁美事。”
鄭新竹當即羞紅了臉,垂頭不說話,拿眼睛偷偷瞥劉靈官,看他的反應。
劉靈官那張俊美的面龐上微微發皺,露了難色,鄭先勇雙目一咪,虎軀一抖,拍桌立起,還未開口,江阿狼趕忙上前搶先說話,“這談婚論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個不能少,匯豐銀號的老爺子還不知道此事...”
“我與鄭姑娘兩情相悅,只是婚姻大事定的如此倉促,確實有些不合情理...”劉靈官見形勢不對,接話順勢往下說,目光無意瞥了鄭新竹一眼,她眼里啜著淚,正偷偷看他,劉靈官心一軟,話鋒一轉,“若是鄭伯伯愿意,那,能娶鄭姑娘,是小侄的福氣,我心里自然是一百個高興,只是這時日,明日,太倉促了吧。”
鄭新竹破涕為笑,劉靈官心中五味雜陳,不再看她。
“就明日。”鄭先勇滿意坐下。
“我這媒人當的不錯。”史芝川點點頭,吩咐史家兄弟,“把家里的珊瑚,瑪瑙一類的貴重物件都撿一撿,拖上幾車送去鄭府。”
如此,眾人商量起婚禮諸事,直至入夜才各自散去。
宮城別院,小橋流水潺潺聲,月下花滿樓,即使隔著院墻,亦能聽見院內咿咿呀呀的曲調和嬉笑聲。
這處銷金窟,只為軍中的高級將領,有權有勢的南鎮撫司特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