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呢?”
“他難道,不是這天下法家學說實際上的魁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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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郭嘉在散了朝之后壓根就不敢回家,多虧了他在這許都城中還有幾個別院用來養女人,而且極少有人知道,否則他現在都不知道去哪了。
他敢用性命擔保,此時此刻,即使是城中幾個他平時常去的青樓之中,都一定已經人滿為患,到處都是在找他的法家博士。
讓小妾給他煮了一碗茶水,郭嘉干脆就坐下來喝了起來,卻也是有苦難言,好生的愁悶,獨自一個人往小院里一坐,直愣愣瞅著清冷的月光,一出神就是大半宿。
我,郭嘉,是應該忠于魏公,還是忠于自己的畢生所學?是應該克忠職守,以不負拔擢之恩,還是應該一展所長,于青史之上寫下一筆濃墨重彩?
糾結啊!
其實這事兒,劉協肯定是不可能理解得了這郭嘉到底在糾結什么的,作為一個現代人,對所謂的法家的理解,其實是存在非常嚴重的偏差的。
百分之九十九的現代人,對法家的理解其實都類似于依法治國,依法辦事,等等,稍微懂一點文史的人,會知道以吏為師四個字,然而這些,充其量只能算是法家的皮,不是骨。
但其實,這都是根據兩千年后那個普遍依法治國的客觀現實,進而對兩千年前的一些思想的反向代入,其實南轅北轍的非常厲害,這就跟現代人對墨家的理解僅止于小農思想,兼愛非攻,甚至干脆就是個做機關術的一樣膚淺。
法家真正的核心思想有且只有一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集中全社會的力量為國所用,集中全國的力量為朝廷所用,以及集中整個朝廷的力量為至尊所用。
所謂的法律條文,刑名律法,都是法家為了實現此目的所采用的手段而非目的。
法家真正的最高目標,是將舉國上下的每一個自然人都編上號一般,只需君主一聲令下,就能對社會中的每一個個體如臂使指,充分發揮一個國家的全部潛力。
可以說歷朝歷代的統治者確實都會充分汲取一點法家的思想,尤其是所謂帝王之術,大多數時候都是法術。
但是,所謂儒皮法骨折四個字卻是不太對的,或者說是將法術者兩個字給看得太淺了(作者自己的一家之言),因為法家從底子里,與儒家其實就是相沖突的,二者的矛盾很難融合。
法家思想是冰冷的,他們認為,一個國家就像是一個人的身體一樣,如果有一部分過于強壯,這個過于強壯的部分就是有害的。而一個國家,如果有一部分人的力量過于強大,則這個力量過于強大的階級就會成為國家的毒瘤,而一個社會,卻總是不可避免的要出現這樣的特權階級,對下他們欺壓普通百姓,對上則影響朝廷政策的執行。
所謂法家嚴苛,說白了就是針對這一特權階級的嚴苛,或是通過嚴格甚至殘酷的各種方式,使社會不要產生這樣的特權階級。
這樣的思想放在東漢,特權階級指的當然就是豪強大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