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用。”公孫真人忙接下經卷,鄭重拜謝了一番。
公孫、尉遲二人且走且言,漸漸便出了演武場。兩邊徒弟仍在場上互相演示,便是要將方才未明之處,盡數弄得明白。尉遲真人卻將公孫真人引至自己靖室之中,烹了茶湯,以半透琉璃盞盛了,奉至公孫真人身前。
公孫真人自茶案上捧起這琉璃盞,只見湯色青碧、碎葉白嫩,將琉璃盞充填成一方剔透的琥珀。幽涼茶香自盞中升騰而上,經久不散,沁人心脾。輕呷在口,頓覺齒頰生香、涼意灌喉,汩汩玉津自舌根生起。仿佛一團元神,便欲破頂而出。不禁贊道:“美哉!”
尉遲真人得意笑道:“這便是今年新炒的白露茶,申州一個入了軍籍的弟子,前幾日過來探望老道時所留。一杯入口,的確是苦盡甘來、妙用無窮!”
公孫真人又討了一杯喝下,才徐徐笑道:“尉遲道兄引我至此,怕不光是為品茗論道這些事吧?”
尉遲真人這才一改平日閑適之態,正了正顏色道:“王宮使知我與你有舊,已傳我過去幾次,他所圖的,便是那柄‘如水劍’,還有從中可尋的拔擢機會。當年城破,我等皆被賊兵脅迫,做了些荒誕悖謬之事。但接你密信之后,我便將這‘如水劍’的典故穿鑿附會了一番,在洛陽城中四處散播。只是并未曾與人提到過你,眾人也皆以為我是操縱之人。卻不知這王宮使,又從何處得知與你的關聯?”
公孫真人皺眉想了想才道:“我卻也只是經手之人,背后通盤運籌的、卻不便告知道兄,此節當年便與你說過。世上本無‘如水劍’,只不過是把一個虛構的香餌,拋在安祿山手里,引得江湖游俠覬覦,給他制造些麻煩罷了。卻不料江湖草野之力,畢竟難聚,雖有人行險刺殺,卻都勞而無功,反被賊首所殺。如今那方古碑,也已是蹤跡杳杳、遍尋不得了。”
尉遲真人嘆了口氣:“如今你便說世上本無‘如水劍’,又有幾人肯信?王宮使既然將此劍當做一次莫大機緣,定是深信不疑了。他如今還有些耐心,不至于調用行營兵力,只是須得尋個妥當理由,將此事交代過去才好。至于你那家傳的‘公孫劍法’,愚兄也只是好奇,并沒有強求之意,你所要提防的,也不過是展不休等寥寥幾人。”
公孫真人這時卻反客為主,將那烹茶的銅壺拎起,給尉遲真人斟了,才道:“多謝尉遲道兄提醒,我便再做些提防措施,也就是了。‘如水劍’之事,本是信手為之,卻不料橫生出這許多枝節來。我心里已有應對之言,若王宮使再問及此事,不妨直接挑明,由我親自登門拜謁,與他說去。”
尉遲真人將盞中香茗一口咽下,從懷中摸出一枚“開元通寶”,才道:“愚兄也是思慮多日,尋不到一個萬全之法來。實話說來,我之性情,便如昨夜那弈棋、方中藏圓。而玄同老弟你,卻如這枚大錢,圓中有方。愚兄此番啰嗦,便是希望你心里有數,即便要與那王宮使對質,也要忍住一些,切莫生出齟齬來。”
公孫真人便起了身,拱手道:“尉遲道兄,這番推心置腹之言,我定謹記在心。他是朝廷要員,想求顯達厚祿,我便不阻斷他的念想,也就是了。”
兩人又互斟了一番茶湯,說了些別的閑話,才各自散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