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華見林解元不吭聲,火氣更盛:“你可知你一人搖尾乞和,不但墮了‘魏州八雄’的威風!更墮了我魏博鎮的威風!便是永樂公主殿下,也會顏面無光!此事若傳到長安,豈不要被那些朝臣笑死?待回到魏州,我必稟明爹爹、治你的罪……”
林解元依舊不答。
“嘭!”油壁車的幔幕被一掌拍起,田華伸頭罵道:“林如山!你是啞巴么!小爺我正跟你講話,作什么愛答不理!一個小小解元,了不起了么!!”
同樣隨車而走的幾人,皆是心中一驚:林解元本名林如山,眾人自然知曉。只因他曾淹留長安、屢試不第,后蹉跎數年,也只考中一個解元。期間父母俱亡、發妻改嫁、兄弟反目……飽嘗人間辛酸。最后不得已、棄文從武,投奔到魏博鎮節度使田承嗣帳下,從此改叫“林解元”。
“魏州八雄”皆知林老大這樁隱秘,卻從未有人敢提,更不敢叫他的本名。因為曾犯此忌諱之人,皆被林解元當場虐殺,其狀之慘、難以直視……也因他武藝精湛、且冷酷狠辣,田承嗣素來極為欣賞。而“魏州八雄”中,更無人是其敵手,盡皆心服口服。
此時眾人見田華口無遮攔、竟提到了這樁隱秘,都不禁為他擔憂起來。
果然“嗖”的一聲輕響,林解元那支鑌鐵判官筆,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上。筆鋒彈出二尺多遠,射穿了幔幕、擦著田華鼻尖而過。若再靠近寸許,便是貫頰之痛!
“啊!林、林解元,你要……要以下犯上?”田華胸中狂跳、雙手打顫,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
林解元殺氣一閃即逝,緩緩撤回判官筆、松開攥緊的左拳,話語間毫無波瀾:“都尉大人,舊事莫再重提,不然下官只好取了你性命、再亡命天涯。方才情形你也看到了,那鶴殤酒肆、顯然是太微宮的人罩著。
那些騎兵也不是宿衛,而是太微宮豢養的私兵。下官眼力雖不濟,卻也窺出其中數人、皆出自江湖綠林,手上或有成名絕技。若真動起手來、必然吃虧。所以才勸都尉大人息事寧人,切莫意氣用事。”
田華雖然素來跋扈囂張,卻也非無腦之人。聽完林解元一番話,也覺言之有理:“林老大,本都尉錯怪你了……只是這口惡氣,實在咽不下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此番來洛陽,田公千叮嚀萬囑托,要咱們全力探尋那柄‘如水劍’的下落。待這件正事有了著落,再去理會那些枝節小事也不遲!屆時選個黃道吉日,‘魏州八雄’一道過去,好送那酒肆掌柜上路。”林解元笑意冰冷、語氣森然,聽得“魏州八雄”其余幾人,心中皆是一凜。
“如此甚好!那便全聽林解元安排!哈哈哈!”田華聽罷,腦中已然浮現出酒肆掌柜喋血慘死、天竺舞伎被他肆意凌虐的畫面。
肆無忌憚的笑聲,在洛水河畔久久回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