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軫也不為徐憚的話所忤,笑道,
“不過,節帥用兵之法,豈是常人能學的我教不了你們這個,常人也學不了這個。悟性稍差一點,或勇毅果敢稍差半分,不能每時每刻都保持高度警覺,不能在每一次稍縱即逝的戰機面前,都能毫不猶豫的做出最正確的決策,結果只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反受大害。我能教你們的,是拖泥滯水卻能少出錯漏的庸常之法,只要足夠勤勉,常人也多少能所有得。而節帥用兵之法看似雪鴻泥爪、無痕可尋,卻也不能脫離這個基礎。就拿神武軍從方城、泌陽等地駐營集結這件事來說,三萬人馬五日之內分批完成集結,于唐白河口登上建鄴水軍趕赴過來的戰船,踏上增援淮南的征途,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堪稱強軍了。你們也不要看不起鄭家父子,當世誰能像鄭家父子治領出這么一支強軍,就有資格堪稱良將了,要不然鄭家父子又有什么資格如此跋扈”
唐天德將馬匹交給隨從,走到江灘上來,看到性情截然不同的徐憚、蘇蕈二人聽史軫講授兵法也是截然不同的反應,微微一笑,他此時也很難判斷他們二人未來的成就到底誰會更大一些,問道“節帥怎么又讓你們干起保駕護衛的活了,是犯了什么事被罰”
“是我覺得他們應該實地好好看一看南陽、荊襄的地形地貌,特地從節帥身邊將他們拉出來的”史軫說道。
雖說徐懷、徐武磧兼領武士齋舍山長、教習長,但齋舍更多的日常教習之事,主要還是史軫負責安排。
不僅像徐憚、蘇蕈這些有很大潛力可以挖掘的后起之秀,就算唐盤、徐心庵、唐青、韓奇、殷鵬等人,徐懷也要求他們盡可能從繁忙軍務中抽出時間來,結合實際領兵作戰的經驗跟史軫討教兵法。
唐天德這幾天在泌陽,除了聯絡、協調左驍勝軍將卒經南陽移駐襄陽之事,但更主要的是史軫特地安排到泌陽觀察南陽聚集到府冶泌陽城里的鄉紳士族,對左驍勝軍調襄陽,神武軍調淮南參戰等等事的反應。
唐天德沒想到史軫并沒有在汝州冶梁縣徐懷身邊,也沒有左驍勝軍南下必經之地的葉縣坐鎮,竟然輕車簡從,跑到漢水之畔來了。
唐天德得信趕過來相見,先將泌陽城這幾天的動向相告
“為了趕在陛下期限內出兵,鄭懷忠殘暴壓制一切反對聲音,看似對陛下忠心耿耿,甚至連心有不滿的鄭聰都被拖到泌陽駐營的轅門外扒光血淋淋抽了二十鞭子,但不僅神武軍內部,泌陽士紳之間都在暗中流傳,鄭懷忠如此實為楚山以及朝廷逼迫”
“之前懈怠,什么事都不做,甚至有意放任,之后又將五日出兵限期的責任都推到朝廷與楚山的逼迫上,鄭懷忠這一手顛倒乾坤玩得很漂亮啊”史軫笑盈盈的說道。
“神武軍乃是鄭家父子經營多年的秦鳳軍為底子,軍將武吏皆為鄭家之嫡系,他們怎么仇視楚山,都無所謂,但就怕南陽士紳滋生怨恨,與楚山裂痕更深”唐天德有些擔憂的說道。
桐柏山南嶺中西段以及北嶺,原淮源巡檢司所轄范圍,屬于唐州泌陽縣,第一次汴梁守御戰期間,拆置楚山縣;之后建造楚山城,原淮源巡檢司所屬部分,置淮源縣,而將原信陽以北的金牛嶺、周橋、青衣嶺、石門嶺及明溪河沿岸地區新置楚山縣。
除了以桐柏山為根源的楚山,與作為南陽府治的泌陽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外,南陽府所屬的方城縣,與舞陽、葉縣接壤;伏牛山南坡峰嶺則屬于向城縣,與汝州所轄魯山、梁縣接壤。
不管怎么說,楚山與南陽府實屬唇亡齒寒的關系。
“你這幾天在泌陽作威作福還不夠快活”史軫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