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腰深的沼澤中,一頭戴著斗笠蒙住眼睛的毛驢,賣力的往前面走著。
在這毛驢的身后,用繩子拖拽著的救生筏上放著四個捆綁的格外牢靠的背簍,而在救生筏的左右兩側,衛燃四人各自抓著救生筏上的扶手有氣無力的走著。
這已經是離開埋葬了梁班長的山洞之后的第八天又或者第九天,一周多的時間里,閃電,暴雨,沿途的尸骨,甚至全身各處掛著的螞蝗和潰爛的傷口,幾乎時刻陪伴著趕路的衛燃等人。
但他們背簍里的食物,卻早在兩天前進入這片沼澤的時候就已經吃光了。
“嘩啦”
覃守正用竹木碗在救生筏罩著的防雨布凹陷里舀起一碗積攢的雨水灌進了嘴里,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我快快走不動了”
“守正”衛燃喘了口氣,強忍著因為饑餓帶來的眩暈,“吃,吃口紅糖,或者找個地方休息,休息一下。”
“噗通”
他這邊話音未落,皮筏子對面的小和尚色豪卻是腳下一軟,緊接著整個人便在一聲痛呼中栽倒在了沼澤之中。
“色豪小師父”
周國昌手忙腳亂的要把對方扶起來,卻不想他自己也跟著雙腳下一滑,整個人迎面摔進了腥臭的爛泥之中。
見狀,走在后面的衛燃和覃守正各自反應了差不多一秒鐘,這才有氣無力的拽緊了韁繩讓毛驢停下,隨后手忙腳亂的將栽倒的兩人從爛泥里拽了起來。
“沒事吧”覃守正有氣無力的問道。
“沒事呸沒事”
周國昌吐掉嘴巴里不小心吃進去的爛泥,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同時另一只手也幫著扶住了像個泥猴子似的小和尚色豪,關切的用緬語詢問了一聲。
“沒事”色豪小和尚用這些天學會的漢語單詞回應道,接著又在后面跟了一句緬語。
“休息休息一下吧”衛燃說這話的同時,只覺得頭暈眼花,站都已經站不穩了。
“去那邊,那邊”覃守正艱難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團浮草,費力的牽著毛驢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衛大哥,咱們,咱們到哪了”周國昌一邊給毛驢解開眼罩一邊問道。
“不知道”
衛燃說話間已經掀開筏子上罩著的防雨布,從背簍里取出了裝有紅糖的德軍飯盒,用吝嗇的挖出一勺紅糖送進了小和尚色豪的嘴里,隨后又挖出同樣多的第二勺送進了周國昌的嘴里。
最后給覃守正嘴里也送了一勺紅糖,衛燃挖出一勺返潮的紅糖送進了自己的嘴里,隨后趕緊扣緊了飯盒將其送回了背簍。
“等咱們上了岸,和小師傅商量商量,把這驢殺了吧”周國昌吞咽著口水說道。
“等咱們的紅糖吃完了再說”
覃守正說話間試著爬上了連成片的浮草,仰躺在上面,任由雨水沖刷著腰部以下的爛泥,露出了浮腫的雙腿和掛在上面的螞蝗。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離開這片爛泥地。”周國昌嘆了口氣,學著覃守正爬上浮草,小心翼翼的躺在上面,用兜里蓋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