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三人看了看各自臟兮兮的衣服,頗有些局促的走到那張靠窗的桌子邊坐下,一時間卻根本沒有人知道該怎么回應那位老人的提問。
“那就花之圓舞曲吧,希望音樂能讓你們忘掉門外那場該死的戰爭。”這老人自言自語般的確定了曲目,用半塊磚頭墊平了小椅子,然后拿起一條毛巾仔細擦拭干凈手上的灰塵,這才開始他的演奏。
與此同時,從狹小的廚房里走出來的那位老太太也給他們各自端來了一杯溫水,順便還往桌子上放了三顆僅有乒乓球大小的水煮土豆。
還不等三人致謝,這位老太太便不在意的擺擺手,重新坐回那張小沙發上,一臉幸福的看著正在演奏的老人。
坐在桌邊的三人都默契的沒去碰那三顆土豆,甚至連杯子里的水都沒喝,這場戰爭進行到如今這個地步,不管是食物還是干凈的水,都顯得越發珍貴。
流水般歡快的鋼琴曲在這個并不算大的房間里回蕩,衛燃悄無聲息的站起身,默默的走到門口舉起了胸口那臺已經侵染了鮮血的雙反相機,盡可能的將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囊括進方形的取景器里,隨后輕輕按下了快門。
“轟!”
一聲突兀卻又格外清晰的爆炸在衛燃松開快門的同時傳了進來,還沒來得及放下相機的衛燃呆愣片刻,發瘋了似的拉開門跑出房間,看向了他們來時的方向。
即便隔著兩棟樓的窗戶,他依舊可以清晰的看到當初殺死那位狙擊手的位置蒸騰起的大片煙塵,更能看到那張已經被炸成碎片的淡藍色毯子像花瓣一樣飄飄蕩蕩的落在滿是尸體的地板上。
“噗通”
衛燃靠著墻無力的坐在地板上,他并非什么圣母,更不關心這場在歷史書里早有定論的戰爭到底死了多少人,到底誰打贏了誰。對于21世紀的他來說,那些只不過是為了專業課考試必須記下的一串串數字和字母而已。
但即便如此,如此近距離直視戰爭殘酷性的一面帶來的震撼,依舊刺的他雙眼忍不住的流淚。
分不清過了多久,身后房間里明快的鋼琴曲已經停了,列夫中尉和奧列格走出來,一眼便看到了靠著墻發呆的衛燃。
“我們該走了”
列夫中尉說完格外用力的拍了拍衛燃的肩膀,喃喃自語般繼續說道,“為了那個小姑娘。”
衛燃狠狠錘了錘身下的地板,默不作聲的站起身,沉默的跟在兩人身后,順著樓梯來到了一樓。
看了眼外面樓體坍塌后形成的廢墟,再看看沉默不語的衛燃,列夫中尉煩躁的從兜里掏出摸尸得來的半包煙,和奧列格各自抽出一支點上,噴云吐霧的說道,“維克多,你是個記者,你該給那個小姑娘拍張照片,這是你唯一沒有做到需要自責的事情,其他的和你無關。”
“我...”
“別浪費時間了,也別讓那個小姑娘的付出白費。”
列夫中尉再次說道,“如果你還是個合格的士...合格的記者,就特碼拿好你的相機和沖鋒槍,別再讓我浪費時間開導你。”
衛燃抬頭看了看列夫中尉,再看看故意躲到遠處的奧列格,最終鄭重的點點頭,“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