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時候,府衙里就有人傳言,府尹大人近期就要高升了!玉恒出外見人時,臉上也常帶著笑,屬下眾官員就紛紛議論,說只怕傳言是真的,頓時人人心緒不穩。上司高升,意味著兩種情況,一是有得力屬下也會跟著升上去,二是會有新任上司來到。無論是哪種情況,他們都得關心關心。
不久,張保收到長兄從京城來的信,得到最新的消息,玉恒即將升任戶部侍郎,兼任順天府尹,聽上面的風聲,似乎他還能從奉天屬官中提拔一個人上去繼續輔佐他,只是這個消息還未最后確定,說不準。
這一消息很快就在奉天府內傳開來,更有人打聽到現今順天府里還有一個同知的空缺,這樣一來,周府丞的機會就大大減少了,而秦同知的機會就增加了。
秦夫人在外人面前得意洋洋,甚至已經在打算進京要帶什么家俱,哪些東西可以丟掉了,連兩個女兒以后在京里跟什么人家結親的事都跟人說起,只差沒在腦門上寫明“我們要高升”這幾個字了。府衙里幾位通判、經歷之類的小官都在竊笑,暗地里鉆營不斷,連跟在府尹玉恒身邊的幾個師爺也蠢蠢欲動,衙門里氣氛怪異。
張保其實也是一個熱門人選,只是同知這個位置未必能吸引到他,他一直都認為在治中任上期滿以后,有機會憑著好評語升上四品的,同知僅是持平而已。但是能回京的誘惑又使他舍不下這個機會,因此一直在患得患失。
佟氏跟他商量過,能回京固然是好,但順天府是清水衙門,又容易惹事上身,更要緊的是,在伯爵府眼皮子底下做官,只怕要搬回去住了,兩口子已經習慣了當家作主,又不想受約束。正因為夫妻倆對這個事都不是太熱絡,因此在別人眼中,就覺得他們居然不為回京享福的機會心動,實在高深莫測。
玉恒很快就正式接到了圣旨,但來頒旨的欽差卻對屬官的升遷一事不置一詞,玉恒也沒有明說到底要帶哪個人走。底下人議論紛紛,說這回秦同知怕是好事落空了。
秦夫人心急如焚,帶了一車綾羅綢緞和金銀財寶,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往玉府闖,結果沒說兩句話就被人扔出來,玉夫人還一臉正氣地到大門口喊道:“我們家老爺清正廉潔,絕不會收受他人賄賂,秦夫人還是請吧!”哼哼兩聲,甩手進門里去了。留下秦夫人一個在街上,沒發覺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只是嚷嚷著:“清高什么,哪個做官的不收錢?你騙誰呀?”
這個笑話很快又風靡全城,家家都在嘲笑秦同知攤上這么一位活寶夫人,秦同知又告病了,不敢出來見人,只是他們家府里常常傳出河東獅吼,路過的行人都會心而笑。
玉恒是急急上任的,他走后,政事暫由周府丞替管,等候新任府尹的來臨。不過十來日,就來了一位圖桑阿大人。不過這人對于前任留下的功績不太看得上眼,訓話時也是冷嘲熱諷。眾官員中有人打聽到這位大人是索相一派的,與前任府尹玉恒向來不是一路,都在擔心以后的日子難過了。
第一個倒霉的就是秦同知。他夫人當日在玉府門前說的“哪個做官的不收錢”一句話,被圖桑阿拿住把柄,指責秦同知收受賄賂,又意圖行賄上官,常常告病,其實并無疾患,這就是欺騙上官、疏于職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