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但新府尹要立威,他只好自認倒霉,又因為他的夫人不會做人,使得其他同僚都與他疏遠,危急之時,連個替他說情的人都沒有,無奈花了一筆銀子,才算脫了罪,官職是不保了。他被撤職那天,寫了一封休書扔到他夫人身上,不顧她在那里大吵大鬧,連女兒也不管了,只帶了兒子和隨身行李去找那個下堂妾,和她母子一起匆匆離開了奉天。
后來只聽說那秦夫人在他家大門口哭罵了一天,人人都爭相回避,以往跟她常來往的那些人也避之唯恐不及。她在家中嚷嚷著病了,過了兩天衙門里官差來趕人,說她們住的房子原是分配給屬官住的,不是私產。她無奈之下,只能哭著鬧著,帶著兩個女兒和幾個下人回鄉去了。
雖然秦同知不得人心,但落到這樣的下場,也令其他人感到心寒,做事小心了許多,害怕被上司抓住把柄。城里的官員中,唯有帶兵的肅春阿佐領不賣新府尹的賬,他新近升了參領,與府尹同階,女兒也不日嫁給當權的宗室,別說圖桑阿一個小小的奉天府尹,連城里的各大王府,也很給他面子。
淑寧在肅大小姐出嫁前,去探望了她一次,送上幾副繡品當作賀禮。回程時她與周茵蘭同行,見周茵蘭眉目間有些憂郁,便問是怎么了。周茵蘭苦笑道:“好妹妹,如今云珠姐姐是要出嫁了,只怕我們不日也要分別呢。”淑寧忙問是怎么回事,她答道:“我父親任期將滿,馬上就要回京述職,只是不知這一走,以后還能不能再跟妹妹見面了。”
淑寧也感到幾分難過,但此時只能安慰她道:“姐姐不必擔心,以后一定能再見面的,我們也可以通信呀,再說了,時間不還沒到么?”周茵蘭勉強笑笑,低頭不語。
淑寧回到家,連大衣裳也不及換,就沖到上房跟母親說起這事。佟氏嘆息一聲,說:“這事額娘早已知道了,周夫人也跟我提過。你阿瑪也很不舍呢。”然后就不再說話。
淑寧自回房去郁悶,卻不知佟氏私下跟張保說起這件事的始末。
佟氏問道:“妾身見周家夫人眉目間有幾許憂慮,難不成這也是那位圖桑阿大人在對付玉恒大人留下的屬官嗎?”
張保搖搖頭道:“誰知道呢?周兄任滿是事實,聽說今年我們的評語都不會好呢,等他回了京,又怕索相一黨的人會在暗地里做手腳,他沒法獲得好缺呢。”
佟氏吃了一驚:“周大人又不是什么要緊官職,索相一黨的人何至于此?夫君明年也要任滿了,到時我們怎么辦?”
張保無奈:“只好見步行步了,我們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家,想來他們不致于囂張至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