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摸摸下巴上那一點點胡子,微笑說道:“已經回來幾天了,聽說是皇上召他回來的,只怕跟朝廷上的黨爭有些關連。”
端寧說:“我聽佟家兩位表哥私下談論說,是因為兩派爭得太厲害了,皇上召他回來牽制一下。但他們又說,陳大人可能查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特地回來報告皇上,然后又裝作很閑的樣子,旨在迷惑對手呢。”
“哦?難道說……”張保想了想,才發現六只眼睛都在望著他,于是哈哈大笑道:“這些事都跟我們家沒關系,我們只要知道,就算陳大人過兩天又再離開,也不會再有人故意為難我就行了。”
他看著佟氏:“這樣夫人就不必再為我擔心了吧?”“夫君。”佟氏回望。兩人深情對視。
淑寧與端寧互相對望一眼,忍住笑悄悄離開了屋子。端寧拉起妹妹沿著走廊跑出幾十尺,才禁不住笑出聲來。
笑完了,端寧直起身來,嘆息一聲:“太好了,終于能離開了。”淑寧望著他:“哥哥很不喜歡京城么?”
“難道你喜歡?”端寧反問道。淑寧搖搖頭:“這里跟奉天不一樣,日子過得真辛苦。”
端寧點點頭,道:“是啊,真辛苦。尤其是與人交往,跟在奉天時完全不一樣。”
他看到妹妹用疑惑的目光望著他,苦笑道:“我在佟家族學上課,來往的不僅僅是佟家的表兄弟們,還有些來附學的權貴子弟,或是偶爾來作客的那些王孫公子。總覺得……跟在奉天時完全不同。奉天那些小王爺、小貝勒們,雖然不是全部都像桐英那樣跟我要好,有些親王府的子弟也會有些傲氣,但他們頂多就是不理會你、不與你來往罷了,大多數人都是有話直說,以禮相待的。但京城里的這些男孩子,出身還比不上桐英呢,小小年紀便講究起身份地位,對于家世差些的同學,動輒百般欺凌,更讓人難受的,是會用十分難聽的話辱罵你。”
他低下了頭:“我真不想在這種地方繼續待下去。”
淑寧鼻子發酸,問道:“哥哥,他們是不是欺負過你?”端寧猛一抬頭,看著妹妹關心的眼神,笑著說:“哪能啊?那里是佟氏族學,我好歹是佟家親眷,他們總要看主人家的臉色的。”
淑寧卻不信:“上個月,有天你回來時,下巴青了一塊,你跟額娘說是撞在書架子上了。前幾天,你膝蓋磕傷了,還出了血,又說是下馬時不小心跌到的。其實,都是別人打的是不是?”
端寧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說:“別告訴阿瑪和額娘,我不想他們為我擔心。”
淑寧拉住哥哥的手,強忍住眼中的淚水,說:“我不說,但哥哥也要當心,離那些人遠遠地,別讓他們再欺負你。如果再受傷,一定要告訴我。”
端寧憐愛地摸摸她的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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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淑寧收到了周茵蘭的信,請她到其姑姑家去玩。淑寧報告了母親,帶著春杏,拿著昨天剛買的新書和一籃子點心,叫府中管家派了一輛小馬車,送她們出門去了。
周茵蘭的姑姑夫家姓李,住在外城一處不大的宅院里。淑寧進門后,感到李府全家上下主仆對親戚的客人似乎都不太熱情,但她也沒理會這些事,跟著纓兒走進一座小跨院,見到了早在院中等她的周茵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