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倆捧杯喝了口茶,便不再談論這個枉死的丫頭了。
那拉氏眼珠子一轉,又道:“因老太太的脾氣陰晴不定,我們爺怕她再鬧出什么事,讓外人說我們家的閑話,就讓她好生在房里靜養,家中事務,都由我們代勞了,免得再累著她。再有外客來,也都替她推了。其實,都是老封君了,人人都知道她傷心,體諒她病著,就算她不肯見人,也不會怪她的。何必還要硬撐著?反把自己累著了。她不肯愛惜自己,我們做兒女的,也不好看著她累壞身體。”
佟氏低頭吃茶,片刻后才道:“老人家年紀大了,畢竟不比從前有精神,咱們做小輩的,能幫著多分擔些就多分擔些吧。只是我不熟悉府里的事,以后還要請大嫂子多累著些,不是我有意偷懶,大嫂子可別見怪啊。”
那拉氏笑了:“怎么會呢?這是我身為長媳的責任,不過我一個人,也難管那么一大攤子的事,二弟妹病著,四弟妹一向不理事,以后還要三弟妹多多幫襯我呢。”
佟氏與她相視一笑,又分別捧起了茶碗。
這時,二嫫進來請示佟氏道:“那位劉姨娘,我將她安置在西邊的耳房里了,不知可妥當?”佟氏道:“也行,你注意給她弄些好點的被鋪,她前兩天才病好,別又著了涼。”二嫫領命下去了。
那拉氏若有所思地對佟氏道:“這個劉姨娘,就是四弟妹娘家那個棄妾的妹子?你對她倒好。”
佟氏微微笑道:“劉姨娘人極和善的,時間長了,大嫂子想必也會喜歡她。她姐姐在廣東另嫁了個男人,是個把總,如今可是正經太太呢。”
那拉氏笑笑:“那倒是好運道,想必以后會更有造化。當初老太太知道三弟納了這位劉姨娘,也曾生過氣,說一個寡婦又生過兒子,給咱們家做妾太不象話,為此還幾個月都沒理會過四弟妹,四弟妹索性又回娘家去了。”
“我是看她八字合適才做了主的,她才進門,我們爺就升了知府,可見是真的吉利。說起來,方才請安的時候,倒沒見老太太說什么呀?”
“自從你們年前送了那幾大箱子的東西回來,老太太就不再生你們的氣了,反而覺得三弟在外頭做官,身邊沒個妾也不好,既然人都進了門,她也就不多說什么了。你們送回來的珠寶,除去給婉寧的,其他的她都用來給自己打了全套頭面。本打算要在端午時穿戴出去見人的,偏偏老爺子又出了事。”
那拉氏又喝一口茶,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也不早了,三弟妹一路辛苦,好好歇會兒吧,晚飯的時候,再去見其他人。”說罷便起身告辭。
佟氏直把她送到院外才回房,重新歪回榻上打量著這個闊別數年的地方,微微嘆了口氣。